蓦然间发生的变故,在二人眼前突然出现三个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迅速地放出一支烟花,他们提着刀对着祝绥和少年。
“束手就擒你还能活着回去,否则就死在这儿。”
祝绥僵在原地,感觉到自己被推到树下,少年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别动,别叫。”
抬起头来,只有刀光剑影,祝绥根本看不清四人的打斗,她只觉得在这凌厉的刀剑里有一道很亮的光猛烈地照射进她的眼睛。
一个黑衣人提着刀朝少年背后砍去,她心惊地跑过去,从百宝袋里拿出什么东西在手上砸了过去,刚好砸中黑衣人的脸。
黑衣人花了视线,砍空了。
当她跑到少年身边时,少年利落的杀了一个人,转身护住祝绥。
又提剑砍去。
不消片刻,地上躺着三名黑衣人,少年撑着剑,身上落了三道伤,拉着祝绥飞快离开。
祝绥早已懵了,手指微微颤抖着。
不知跑了多久,二人在一处树林停下。
少年扶着墙,轻轻喘着气,眼睛四处观察着。
祝绥已回过神,她看着少年蓝色的衣裳上浸满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兴许是她的眼神过于灼热,少年转过身,神色冰冷,“你怕我?”
愣了愣,祝绥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怕你痛。”她指着他的伤口。
她素来怕疼,磕到一点点都要哭很久,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忍了好多好多次,实际上是顾着想家里的事,忘了疼。
顺着手指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见他轻轻扯了嘴角,张口无声。
“给你。”祝绥在身上的百宝袋里拿出金疮药。
他没有接过,祝绥对上他的眼,那双眼似乎在问,哪来的药。
“我平时贪玩,阿兄……阿兄也贪玩,我二人常常受伤,阿娘就放了药在我的百宝袋里。”
眼眶瞬间泛红,她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想替少年上药。
面对破破烂烂的衣裳和肆意张狂的伤口,她有些无措。
“你方才丢出去的是什么。”少年兀自将外衣脱下,内裳看着完好无损,实则也破了许些,里衣更是惨不忍睹,不堪入目。
蓝色的里衣几乎整件浸满了血,外裳因脏看不出多少,里衣却看得明明白白。
“面具,我昨天晚上买了两个面具,一个想给阿兄。”她拿出另一个面具,放在少年脸上。
“这是想给你的,昨天我晚上不敢给你,你好凶。”
“一句话也没有理我。”
她眼角落下一滴滴的泪砸在地上。
“你在这儿等等我,你的衣裳不能穿了。”
她将面具递给他,“如今给你,你可会觉得我讲的是漂亮话?”
撒药粉的手一停,他抬眼,一双鹰眸直勾勾地盯着祝绥。
“阿兄没了,连带想给他的面具也碎了,可想给你的那个还是好的。”
“我的苦难你目睹了,你的苦难我只从你身上的伤痛里描绘了一二。”
“我是祝家的女儿祝绥。”
“我阿爹说过,苦而不痛者悲,悲而不苦者哀,人非无憾,君子以自强不息,乃日立于世。”
“我脑海乱糟糟,不明白为何方才我才吃着糖,如今便家破人亡,可阿爹说,要日立于世,我若不立,祝家便没人立着了。”
少年将药放在地上,接过她手中的面具,那是一个黑色描边面具,冷酷如他,冰凉又透着一股温热。
他穿上祝绥买来的黑色衣裳,祝绥自己也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没有之前的粉色衣裙华丽舒适。
他闭着眼,突然开口同祝绥说,“我叫周昱。”
……
后来,在外他几乎没有摘过面具。
陈绥不禁想着,那个面具于周昱是什么呢?
祝儿回到寝殿便看到床上失神的人儿,清月站在一边将擦脸的帕子放下,她停住脚,陈绥听到她的声音,歪过脑袋,瞧着他。
嘴里呢喃着一句轻飘飘的话,“纾儿……”
祝儿听不清,走近过去,将醒酒汤放在床边的桌上,“姐姐,你说什么?”
陈绥伸手抱住她,祝儿猛一下被扯下去,“祝儿,香香~”
在祝儿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里带着悲伤和痛苦,可眼底又藏着希冀。
……
昨夜饮酒,今日迟到。
周昱来到德仪殿时迟了一个时辰,巳时才到。
蔚期几人今日不需要上值,昨夜饮到寅时才歇下,若非他素来浅眠,怕是要午后才能来了。
他来时,紫堇站在门口身后是一排宫女太监。
抱拳行礼后站在陈绥身侧,陈绥的脸色不大好。
她指着几个人,说,“就这几个留下吧,其他的不用。”
皇后派人给德仪殿添了宫女和太监,把紫堇也给了她,从今以后,紫堇就是她宫里的长史。
一番敲打,陈绥挑了四个二等宫女在外间服侍,贴身宫女的名头目前是祝儿、清月和紫堇,其他人她不放心,掌事太监选的是一个叫四喜的。
入了书房,祝儿添墨,周昱走进来,立在一侧。
陈绥提笔写着什么。
祝儿很有眼色地说,“我去泡茶。”
陈绥埋头写着东西,像是没发现周昱进来了一样。
祝儿出门后便去同新来的人打交道。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陈绥写了好几张纸后才说,“我以为你今日不过来了。”
“昨夜被同住的几个人拉着喝了几杯忘了时辰。”
他接过祝儿的活,替她磨墨,看着她写下那一封封的信。
“方才我听紫堇的意思,德仪殿应该会派一队侍卫过来轮值,之后就不止你一人了。”陈绥添墨舔笔。
周昱诧异,“陛下派来的?”
陈绥摇了摇头,“不知道,你放心,来了他们也管不到你。”
“进宫这么久,我还没给李府送过一封信,你是侍卫,应当是能出宫的?”
周昱点头,“是,但……上面的意思,既然是孤家寡人,又一直在公主身边,无事不必出去。”
陈绥停下笔,抬起头看周昱,眉心微蹙,“我记得你说你家中复杂,兄弟阋墙,你被你爹后院的那些人一路追杀逃到霍州,陛下应当是对你不放心,他会不会查到你的真实身份给你带来麻烦?”
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