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菜肴足以让一打的宾客享用。茱丽坐在赛侯爵的右方,餐桌上放著银色的花瓶,里面插著兰花和金莲花。第一道菜是清墩蔬菜汤,然后是奶油茴香鲑魚。接下来仆人又端上填塞著榛果的野鸡,以及淋上红西酱汁的小牛肉和干贝。
当更多的菜被送上来时,茱丽实在吃不下了。布丁、甜塔、小面包,以及蔬菜。“这实在是太多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赛侯爵微笑地催促她吃一个包著奶油和龙虾的鹌鹑蛋。茱丽畅饮着法国红酒,尽情地享受这顿盛宴。赛侯爵的确是个相当迷人的晚餐伴侣,愉快地和她聊著各种话题。
“你为什么去当演员呢?”当晚餐接近尾声时,他们的餐盘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糕点和新鲜水果。他靠在椅背上如此问道。
茱丽玩著盘中一颗鲜红色的草莓说道:“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在十八岁的时候离家,和一个巡迴剧团工作了一阵子,然后在市区的另一个剧院演出,直到我幸运地被史先生雇用。”
“你的家人同意你从事演员的行业吗?”
茱丽发出一声嗤声。“当然不。他们想要我待在家里……而且要我服从一些我认为不合理的要求。”
“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他问道。“是你在前一个剧院的时候吗?”
她对他皱起眉头。“我从来不讨论我的婚姻。”
他的唇上泛起一个微笑。“我不认为你的丈夫真的存在。”
“他的确存在。”茱丽向他保证道,啜饮了一口红酒。他的存在就像你妻子的存在一样。她本来想如此说道,但还是保持沉默。
“他会要你离开剧院吗?”
“如果他这么做,那他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茱丽粗鲁地说道。“他自己也是个演员。”
当她看到他脸上惊讶的表情,知道他以为她指的是字面上的意思时,强忍住了想笑的冲动。然而那的确是事实。赛侯爵在掩藏事实,伪装假面的方面的确很有一套。他的演技简直可以比拟首都剧团的任何演员。
他本来想开口继续问她,但突然间他瞇起了眼睛,盯著她裸露的手臂上方。
“爵爷?”茱丽看著他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在茱丽来得及反应之前,赛侯爵已用他温暖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臂,照在明亮的灯光下.扑粉所掩饰的瘀青痕迹清晰可见。茱丽试著挣开手臂,慌乱地说道:“这没有什么……我——我没事……在演出的时候——”
“嘘。”他转身吩咐一个仆人将家中的医药箱拿过来。
茱丽静静地看著他用餐巾的一角沾著玻璃杯中的冷水。他小心地用湿布擦拭著她瘀青的部位。赛侯爵又发现她另一个瘀青的指印,及她肩膀上的一块瘀痕。他极度温柔地拭去上方的粉饰。
茱丽顿时感到一阵温热的红晕自喉咙爬升到脸上。从来没有男人曾经这样抚摸过她。他的脸是如此靠近,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皮肤上的胡渣,以及他浓密的睫毛。
他身上有一股醉人的香味,那是古龙水和温暖肌肤混合而成的味道。他的呼吸中带著餐后酒的香甜。茱丽的心开始急促地跳动著。她有股欲望想要将她的手指埋在他乌黑的发间,抚摸著他的耳朵,以及他浓密的眉。她今晚喝太多了。她觉得头晕、脸红……她想要挣脱开身,然而……
仆人拿了一盒小医药箱回来,将它交给赛侯爵。然后他关上门离去,将他们两人独自留在房内。
“没有必要……”茱丽犹豫地说道。赛侯爵打开那装著粉红色药膏的小铁盒,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
赛侯爵用灰色的双眸盯著她。茱丽第一次发觉他的眼眸中带著些许的蓝绿色。当他开口说话时,声音比以往更为沉重。“史洛格应该小心一点的。”
“他很小心。”茱丽细声说道。“只是我自己很容易瘀青罢了。”
他用手指沾了一块药膏,倾身向前,目光依然紧盯著她。他似乎是在等她开口抗议。茱丽的唇颤抖著想拒绝,但她就是说不出口。她让他的手指停留在她手臂上,将藥膏涂抹在瘀伤的地方。他触碰她的样子彷佛她是瓷制的一般,他的肌肤轻轻地抚过她。茱丽从没想到一个男人竟可以 如此温柔。
他的手移至她的肩膀,茱丽屏息让他处理那里的瘀伤。她的心怦怦地猛烈跳动著……她想要靠向他,感觉他的大手触摸她的肌肤,让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胸部的曲线。她屏住呼吸,努力想赶走这个念头,但那份渴望却越来越强烈,直到乳尖在她柔软的丝质礼服下挺立起来。茱丽无助地等待他完成工作,目光紧盯著他低下的头。
“还有別的地方吗?”他问道。
“我能让你看的就这些了。”茱丽勉强说道。
他的脸上泛起一抹笑容。他将小铁盒盖上,把它交给她。“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温夫人。看样子你在【驯悍记】下档之前,恐怕还会需要用到它。”
“谢谢你。”茱丽拿起她在晚餐前脱下的黑色手套,用它们扇起脸来。“这里好热。”她藉口说道。
“你想去花园散个步吗?”
她满怀感激地点点头,和他一起离开饭厅,穿越接待室,走向通往铺著石子的花园小径。外面黑暗而凉爽,冷飕飕的微风吹拂著果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们静静地走过紫杉木的树篱和一排开著花的李树。花园的正中央有一个喷泉,里面佇立著许多天使的雕像。茱丽站在那里欣赏著那美景,突然注意到小径的两旁有著半人高的玫瑰花墙。
那些淡粉红色的花朵和浓郁的香味,令茱丽感到十分熟悉。
“夏日玫瑰”她喃喃说道。“这是我母亲的最爱。她常常花好几个小时在它的花园里照料它们。她告诉我说它们是最美丽,也是最刺人的玫瑰。”
赛侯爵看著她弯下身子,闻著那芬芳的花朵.“这个品种十分罕见,尤其在英格兰。这是很久以前,我父亲的……”他停顿下来,脸上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表情。“一个個朋友送给他的。”他继续说道。他的话似乎凝聚在两人之间,在空气中留下一个问号。
茱丽突然间觉得仿彿无法呼吸,有种窒息的感觉。夏日玫瑰的确是罕见的品种。现在仔细想想,她只有在家里看过它们,她突然明白母亲一定就是那个多年前把玫瑰送给赛家的人。依芬在生病之前,对培植异国玫瑰十分有一套……她经常用植物当成礼物送给朋友和熟人。
茱丽很快发现自己即将说溜嘴,因此决定尽快转移话题。她故作冷漠地走过玫瑰花丛。“艾夫人知道我今晚和你在一起吗?”她突兀地问道。
“艾夫人。”赛侯爵重复道,似乎对这个突如其來的问题感到有趣。他跟著她走在小径上。
“不,我没有告诉她。”
“如果被她发现了,会对你造成麻烦吗?”
“我和她并没有任何承诺。”
“哦,是的……你和她之间的“相互了解”……”一个小石子跑进茱丽丝质的鞋子内,令她皱了一下眉头。她停下来,脱下鞋子,将石子抖出鞋外。“艾夫人有想要和你结婚的念头吗,爵爷?”
“你问的问题太牵涉到我的隐私了,温夫人。”
“我相信她一定想的。”茱丽自问自答地道。“你是个相当有价值的单身汉……不是吗?”
赛侯爵拿起她手上的鞋子,弯下身替她穿上。“我并不想和艾夫人结婚。”
茱丽扶著他的肩膀稳住自己的身子,发现他的外套并没有垫肩。他的肌肉像橡木一般结实。
“为什么呢?”她问道,望著他在月光下闪亮如海洋的发丝。“难道她还不符合你的高标准吗?”当她感觉到他的手扶著她的脚踝、帮她穿上鞋子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他用沉重的声音回答道:“我想要为爱情结婚。”
茱丽对那份感同身受十分惊讶。原来在他实际、内敛的外表下,也有一个秘密的梦,一个他们两人都被剥夺了的梦。“我没想到像你这种男人,也有这么浪漫的一面,爵爷。”
“不然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以为你会找方便的婚姻,然后另寻爱情。”
“我父亲就是那么做的。虽然我认为我母亲是个理性的女人.她已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但那依然伤害了她。我对自己发誓一定不会那么做。”
“不过为爱结婚的可能性并不大。”
“对我而言一定会的。”
这怎么有可能呢?在他心中一定已经打算宣告婚姻无效了。他一定得先摆脱她,才能够考虑到婚姻,除非他不认为重婚是错误。
“你怎么能如此确定呢?”茱丽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会找到和你心灵契合的终生伴侣?”
“的确不能确定。”他放开她的脚踝说道。“只是希望。”
他站起身来,低头望著她。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他的脸隐藏在黑夜的阴影之中。茱丽应该放开他的肩膀,但她觉得自己似乎站不稳身子,放开他仿佛就像放开世上唯——个坚固的依靠。
“你知道我们以前曾经见过面吗?”他柔声说道。
这句话令她全身警觉起来。“你一定认错人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他的手牢牢地搂住她的腰,凝视著她向上仰起的脸庞。“那是三年前在华威克郡。我从城堡里走出来,看著村民们庆祝五月节。我霜到你跳舞。”他停顿下来,看著她的脸部表情从惊讶变成恍然大悟。
“哦,”茱丽细声说道。“我没有认出……”起初她还以为他是在说他们的婚约。天啊!原来他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偷吻她的男人!她低下头望著他的胸膛,回想起那个曾经令她神魂颠倒了好几个月的吻.没想到命运又让他们重逢了。“我那天晚上问你你是否是赛家的人,而你否认了。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你是谁呢?”
“因为我不知道你会如何反应。你可能觉得我会占你的便宜。”
“你的确占了我的便宜——你强吻了我。”
他的脸上勉强出现一个微笑。“我无法控制我自己。你是我当时所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你现在依然还是。”
茱丽试图挣脱开身,但他紧紧地搂住她的腰。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犹豫地问道。
“我想要再和你见面。”
她猛烈地摇摇头。“你无法再收买我一次。即使你买下整个首都剧院。”
“为什么呢?因为你丈夫会介意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拒绝谈论我的丈夫。”
“除非你向我解释你为什么不愿再见我,否则我是不会接受的。”
“因为我没有兴趣和你发展任何韵事……加上我们身分地位的不同,你也无法给我一段正式的关系。”茱丽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的身体如此地靠近她,她几乎听得见他的呼吸,感觉得到他的热力,而她像飞蛾扑火般地被他吸引。她想要向后仰著头,感觉他的嘴压在她唇上,将自己的身子紧贴向他。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诱惑,一种近在眼前的承诺。但她是不会臣服于那份自毁的冲动之下的.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我不会再跟你见面。”她说道,挣脱开他紧搂著她的手。“我必须离开了。”她急忙走向喷泉,然后在两条小径的交叉口停了下来。
赛侯爵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边。”他们静静地走回屋中,一股凝重的紧张气氛悬宕在两人之间。
当马车载著茱丽离去后,岱蒙独自在大厅的大理石地板上漫步。他觉得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如此焦躁过。他的脑海中全是她的影子;他不断地回想过去几个小时中的种种,而且渴望更多。
他想要她。他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疯狂而无理智地想要她。而这一点令他十分愤怒。
他缓缓地走上通往屋顶的长形阶梯。他停在楼梯间的平台上坐下来。他用前臂抱住膝盖,茫然地盯著墙上悬挂著的中古世纪挂毯。
温洁西有她自己的生活,他也是。他们两人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她说得没错,他只能给她一段非正式的韵事。还有他也需要考虑到佩琳,他不能够背叛遗弃她。他们之间的关系舒坦而没有压力,而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直到温洁西的出现。
他现在就应该忘掉温洁西,这是唯——个理智的选择。但他心中的一部分却叛逆地抗拒著。他从未感到如此地无奈过,他的过去仿彿像一条铁链般地束缚著他。他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妻子。
他真希望他能够找到何茱丽,摆脱她,将她永远赶出他的生命之中。
当茱丽一走进绿厅时,发现大家都用期待的眼神盯著她。“驯悍记”中的主要演员聚集在此,都十分好奇她和赛侯爵共度的夜晚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史洛格专注在排练之中,根本没注意到茱丽的到来。“你迟到了,温夫人。”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请原谅我,我睡过头了。”茱丽细声说道,然后走到一张空椅子上坐下来。这是实情没错。昨晚当她回到索曼街的小房子后,并没有马上入睡。她喝著红酒,发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即使 在上床之后,依然辗转难眠。而当她终于睡著时,似乎又是该起床的时候了,而她也不得不带著倦容和黑眼圈面对新的一天。
茱丽无法停止想赛侯爵。昨晚是纠缠了她一生所有恐惧和好奇被揭发的最高点。现在她对她未曾谋面的丈夫的所有幻想都已消失。他是个真实的人,而且比她所想像的还要危险。赛侯爵是个优秀的男人,聪明、威严、有魄力,那种会完全操控一个女人一生的男人,使她在他的阴影下完全失去自我。他在这一方面和她的父亲十分相像。茱丽不想成为一个强势男人的妻子——她好不容易努力成为温洁西。
倘若她没有见到赛侯爵温柔的一面,她可以很轻易地将他抛在脑海之外……他触碰她的温柔方式,以及他对她承认他想要为爱情结婚。在他武裝的外表下,是否还有更多的秘密呢?茱丽永远无法冒险去发掘。想到他们之间的一切,令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绝望。她已经表明立场,说她再也不会见他,而在她心中她知道这是最好的方式。但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强烈的失落感呢?
“拿去吧!”雅丝轻声说道,递给她一杯热茶。
茱丽感激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茶。
“他一整晚都没让你睡觉,对不对?”雅丝兴奋地问道。“我从来没有看你这么疲倦过。他的功夫很棒吗,洁西?”
茱丽疲惫地瞪了雅丝一眼。“我没有跟他在一起——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然不是。”何先生说道。他是一个年约六十几岁、身材微胖的演员,总是认为自已是全 世界最世故的男人。他对于扮演严格的父亲、惹人厌的丈夫、酒鬼,以及丑角十分在行,观察总众对他又爱又恨。“绝对不要承认任何事,亲爱的——你的私生活是你个人的隐私。”说完,他对她友善地眨了眨眼。
突然间洛格带著嘲讽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温夫人,你愿意加入我们吗?我有一整页的笔记,都是关于你昨晚演出时的错误。我相信你一定会想知道的。”
茱丽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心想不知为何洛格今早的脾气如此暴躁。他应该高兴才对——昨晚的演出得到了观众和剧评人的一致好评,而她也为了首都剧团,依约去和赛侯爵共进晚餐。
他还想要怎么样?
在洛格正准备开口告诉茱丽她该改进的地方时,绿厅的门被打开来,一个剧院的工作人员迟疑地站在门口。“对不起,”他对众人抱歉地说道,然后看著茱丽。“有人送了一个包裹给你,温夫人。送东西来的那个男孩说,要将东西立刻交给你。”
茱丽疑惑地接过他手中那个包裝平凡的小盒子。洛格的怒容令那个工作人员立刻匆匆离去。
虽然茱丽很想打开那个盒子,但她知道那将会令洛格更加恼怒,因此她将盒子放在一旁。其他演员好奇地盯著那个神秘的盒子,完全不理会洛格不耐烦的神态。
“怎么样?”洛格终于对茱丽说道,嘴角露出讽刺的表情。“你最好把那个该死的东西打开来看看。如果你不这么做,显然这里没有人会有心情工作。”
雅丝靠在茱丽身旁,她的眼中露出兴奋的神情,棕色的卷发微微地晃动著。“是他送的,对不对?”茱丽小心地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大家都凑了过来,仿彿期待她会大声读出纸条的内容。茱丽谨慎地将纸条拿在手中,很快地看了一遍。
夫人:
我听说这个东西曾经属于名演员乔夫人,它应该被一个优雅而美丽的女人所佩戴。请你接受这个礼物,不用担心你需要有所回馈。我只希望你喜欢它。
你的忠臣赛岱蒙侯爵
茱丽小心地从盒子中拿出一个蓝色的袋子,将内容物倒在掌心中。雅丝惊讶地发出一声惊叹,何先生则喃喃地说了些赞叹的话。所有的演员都忍不住好奇地聚集过来看那个礼物。
在茱丽的掌心中躺著的,是一个她所见过最精致的胸针,一个小小的玫瑰花束,花瓣是由红宝石镶嵌而成,叶片部分则是翡翠。她绝对相信多年前国王弟弟的妻子乔夫人,曾拥有如此完美的珠宝。虽然茱丽曾经收到过许多追求者送她的珠宝——而她也都——回绝了——但从来没有人送过她如此精致的东西。她目瞪口呆地盯著掌心中的宝物。“我……我必须还给他。”她结巴地说道,四周立刻出现一个个不赞同的声音。
“为什么呢?”
“留著吧,小泵娘,想想你的未来——”
“凭他的财富,侯爵大人可以买给你更多的珠宝,这点钱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別太快下决定。”雅丝说道。“在你做任何事之前,先考虑一、两天再说。”
“好了,闹够了。”洛格说道,不耐烦地拉扯著一绺红棕色的发丝。“我们还有比讨论温夫人的爱情俘虏更重要的事要做。”
演员们服从地回到座位上坐好.茱丽将胸针握在掌心中,心情一片混乱。她当然必须还给他——她以前从未接受过男人的礼物。虽然他说不要回馈,但她知道赛侯爵一定有所期待。他不是那种付出而不求回报的男人。突然间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她脑中出现。他是她的丈夫,为什么她不能接受他的礼物呢?他们多年前就许下的婚约已经剥夺了她这么多的东西。这点小小的补偿算得了什么?这个胸针是如此美丽而诱人,而且很适合她。
温夫人的爱情俘虏,朱丽想道,心中忧喜参半。她不应该高兴赛侯爵对她有兴趣。她应该感到警觉。命运真是捉弄人,竞让她被自己的丈夫追求,她应该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结束这场调情游戏。
茱丽将胸针放回丝绒的小袋子中,强迫自己听洛格的指导。当其他演员络绎不绝地问问题、对演出发表建议时,茱丽却很安静,而且有些心不在焉。当会议结束后,她走向她的更衣室,想好好地静下来思考一下。
“温夫人。”当茱丽走过洛格身边时,他对她喊道。茱丽停下脚步,用疑惑的眼神望著他。
“什么事,史先生?”
洛格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但眉宇之间却透露出一抹不安的神情。“看来你和赛侯爵的晚餐约会不是那么糟嘛。”
“不。”茱丽平静地说道。“事实上我玩得很愉快。”
“你会再跟他见面吗?”突然间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微笑,仿彿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不会,史先生。”茱丽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也许他认为她若和赛侯爵发展关系,会影响到她的演艺事业,或者他的问题带有私人的情欲呢?
“那么一切都结束了。”他说道。
茱丽的手紧握着裝著胸针的绒布小袋子。“绝对如此,史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