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虎哥儿跑了过来,待看见父母后,虎哥儿的眼瞳中蓄满了泪水,向着父母跪了下去。
完颜显峰上前扶起了儿子,他什么话也不曾说,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爹爹,对不起,”虎哥儿落下泪来,“我给您惹祸,让您担心了。”
“没有,你已经很勇敢了,”完颜显峰拍了拍儿子的肩,他的声音艰涩,无人知晓这些日日夜夜,对孩子的担忧如何折磨着做父亲的心肠。
在将士们面前他是三军主帅,他需对千千万万将生命托付于他的将士们负责,他做出的决定中不能只有他的孩子,在妻子面前他是丈夫,孩子被人掳走,母亲伤心欲绝,作为孩子的父亲,他需得安慰孩子的母亲。
唯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方才能够放任自己去思念孩子,牵挂孩子。
本以为他拒绝了达烈王的威胁,等来的会是孩子的手,孩子的耳朵,没成想,他竟然好端端的,全须全尾地回到了自己面前。
“虎哥儿!”青娘的眼眶中涌出了泪花,上前将儿子抱在了怀里。
“娘!”方才在父亲怀中时,虎哥儿还有所克制,可当回到母亲的臂弯后,虎哥儿的鼻子酸了,眼泪也是滚滚而下。
到底还是个孩子,此番九死一生,好容易回到父母身边,又怎能不落下泪来。
“没事儿,没事儿了,”青娘心疼不已,只不停地安慰着孩子,幸得很快虎哥儿便收敛了情绪,他擦了一把脸,对着母亲道,“娘,对不住,孩儿让您担心了。”
青娘摇了摇头,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喉间却是沙哑得很,说不出话来,直到完颜显峰上前,将她们母子都是揽在了怀中。
“爹地,”回到了主帐后,虎哥儿打起精神,竟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羊皮图。
“这是什么?”完颜显峰问道。
“这是孩儿从达烈王大帐回来,一路上记下的地形图。”虎哥儿的神色是十分郑重的,将那张羊皮图打开,“爹爹,我平时虽然不学无术,但方向感还算不错,这张图我画的很仔细,我想,应当不会有错。”
“虎哥儿,”完颜显峰看向儿子,“你是如何从达烈王手里逃脱的?”
虎哥儿微怔,他默了默,将束雅放走自己的事全盘托出,“爹爹,我也不知道束雅为什么会放过我,甚至一路上我都担心有人会暗地里跟踪我,可是没有,我绕了很多路才回到军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的确是真的,束雅真的放了我……”
完颜显峰向着青娘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青娘已是瞬间明白了丈夫心中在想什么。
她的目光温柔,向着儿子看去,“虎哥儿,你赶了这样久的路一定累的很了,娘先带你去洗个热水澡,吃顿饭,再好好歇息一下好吗?”
“娘,”虎哥儿似乎有些着急,“孩儿不累,也不饿,爹爹,”虎哥儿又是转向了父亲。“达烈王担心您会突袭他的王帐,已经打算拔营了,爹爹若再不抓紧时间,就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虎哥儿,爹爹心里有数,你听你娘的,先下去歇息。”完颜显峰的声音平静,却让儿子再也拒绝不了。
青娘带着孩子退下,良久,待得天色稍晚,虎哥儿已是换了干净的衣裳,洗过澡,也吃了东西,他奔波了一路实在是累得很了,刚沾上枕头便是陷入了梦乡。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青娘回身看去,看见了完颜显峰的身影。
“相公,”青娘轻轻地喊着他。
完颜显峰向着床榻走近,看着孩子沉睡的小脸,他的眼中有深不见底的心疼划过,他的手势轻柔,为孩子掖了掖被角。
“这孩子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完颜显峰声音低沉,满是疼惜地握住了虎哥儿露在被窝外面的手。
“当着孩子的面,你对他的心疼怎么从不表露出来?”青娘的声音轻柔,帐子里的烛光有些昏暗,映照着她温润白皙的面庞,此时能得以和夫君孩子相守,她已经是心满意足。
“我不能太娇惯他,甚至……也不能心疼他。”完颜显峰的眼神微微黯然,又是低低的开口,“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听着这句话,青娘的脸色微微变了。
“我时常会想,如果他不是我的孩子,是不是能活的更轻松自在一些,”完颜显峰向着妻子看去,苦笑道,“青娘,我真的觉得对不住他,他没有享受到我的身份带给他的荣华富贵,却经历了我的身份带给他的颠沛流离,与担惊受怕。”
“相公,不要这样想,”青娘的心里很是心酸,她握住了丈夫的大手,安慰着他。
“他带回来地图,我很欣慰他能有这样的心思,但我没办法去用。”完颜显峰低声道,“达烈王阴险狡诈,甚至就连虎哥儿这次的归来,也极可能是他的特意安排。”
青娘明白兹事体大,自然不能因着一个孩子带回来的一张地图就去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她点点头,“我都明白的,等虎哥儿明天醒了,我也会仔细和他说。”
完颜显峰点了点头,面色稍微和缓了些,他伸出手抚上儿子的面容,刚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帐外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有个玉雪玲珑的小姑娘在帐外向着里面探进了身子。
“小宝儿,快进来。”看见女儿,青娘眼底一柔,对着孩子招了招手。
小宝儿扎着一对包包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塌前,看着睡梦中的哥哥,小宝儿鼻尖一酸,晶莹的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小宝儿是心疼哥哥吗?”青娘心疼起来,揽过了女儿。
“嗯,”小宝儿点了点头,偎在母亲怀里很小声的说道,“哥哥瘦了,也黑了,我,我差点都要认不出他了。”
青娘听着女儿的话,眼眶也是一热,险些跟着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