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儿原本暗恨自己怎么落在了这些人的手里,但听完了这番话后虎哥儿心里却是不由得浮起一阵庆幸,还好,他想,好在被掳走的是自己。
若被掳走的是母亲和妹妹……虎哥儿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虽然年幼,但在军中的这些日子他无意间也曾听过一些士兵私下里说起过,完颜显峰治军严谨,麾下自然不会发生凌辱妇女的事,可别的军队便不敢保证了。
若是母亲和妹妹落在这些人手上,谁知道这些人会如何对付母亲?他们若生了歹意对母亲起了歹心,那岂不是逼着母亲去死吗?刚想起母亲可能会受的屈辱,虎哥儿就是心头一紧,他无声地咬了咬牙,倒觉得自己被这些人抓走也是件好事,若他们没捉住自己,定会把主意打在母亲和妹妹身上,那样可就不堪设想了。
至于自己……虎哥儿觉得自己只是个半大的小子,这些人对自己最多打几下骂几句罢了,他都能承受着。好在自己也还是个孩子,被掳走也不算太丢人,传出去别人只会说这些人心狠手辣,连个孩子也不放过,自己也不至于给父亲脸上抹黑。
虎哥儿这样一想,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他向着那女子看去,声音也是平静了些,“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连自己被谁掳走都不知道。”
那女子微微弯唇,虎哥儿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的确是个丽人,这么随随便便的一笑都是倾国倾城,幸好,虎哥儿心里舒了口气,这女子离开军营也是件好事,最起码爹爹不会再瞧见她了。
“我叫易木娜,是达烈王的义女。”易木娜微微蹲下身,在虎哥儿面前坐了下来,她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去刺杀你爹爹,没伤着他分毫,还被他关了这么久,我可没脸面回去见我义父了。”
不等虎哥儿开口,易木娜又是一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虎哥儿,“好在我现在把你带了回去,总算是给自己挣回了两分颜面。”
虎哥儿不屑地看着她,“掳走一个不会武功,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你不羞也罢了,居然还觉得挣回了两分颜面,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难怪要和我爹爹打仗。”
想了想,虎哥儿又是扁扁嘴,继续说道,“你们肯定也打不过我爹爹,才会想出这么下作的法子,又是突袭,又是去掳他的妻儿……”
“住口!”易木娜的脸色变了,似乎是生气了,不过美人毕竟是美人,就连生气也露出一股子让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易木娜站了起来,对着虎哥儿斥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以为你爹爹是大英雄,我们就都是小人么?”
“难道不是吗?”虎哥儿高声道。
“是什么?他明明是大燕人,却帮着梁人来对付我们,他根本不配做大将军,他身上淌着梁人的血,你身上也是,你们都不配踏上大燕的国土!”
“你胡说!”虎哥儿年岁虽小,这一声却是十分的有气势,“我爹爹和我说过,不管是梁人也好,燕人也好,只要大家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两国的百姓就可以互通商市,梁人可以来大燕做生意,燕人也可以去大梁做买卖,正因为有你们这些人在,两国的百姓才会永无太平的日子!你们就觉得梁人低贱,非要占领梁人的土地,非要把梁人全部杀死,哪怕这样的行为也会还是无数的大燕人,你们也还是要这样做,并且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爹爹说,你们都是些野心家,你们口口声声为了大燕,为了大燕的百姓,其实你们都只是为了你们自己!”
易木娜的眼眸变得暗沉的可怕,她二话不说,抬起手扇了虎哥儿一巴掌,虎哥儿身子不稳被她打倒在地,但那一张嘴仍是不服输的说个不停,“你心虚了,你心虚了才会打人,你也知道我说的没错!”
“住口!”易木娜喝了一声,许是她的声音大了些,很快有人走了进来,那人看了虎哥儿一眼,用十分快速的语气与易木娜问了句什么,易木娜摇了摇头,与那人一道离开,将虎哥儿一人锁在了屋子里。
周边都是黑漆漆地,虎哥儿不由得有些害怕,毕竟年纪尚小,想起父母和妹妹,虎哥儿只觉得鼻尖酸溜溜的,可很快虎哥儿便是打起精神,将那股酸涩压了下去,他揉了揉眼睛,只怪自己没学成本事,这般轻易就让人捉了去。
他想,若自己还能回到父亲身边,他定是不能再那般顽皮,他一定要好好地跟着父亲学本事,就算他没什么用不能替父亲分忧,但也决不能给他添麻烦,像今日这样的事,他永远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嫂子,我将皇上派给我的暗卫全部派了出去,我想应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有虎哥儿的消息。”周臻臻紧紧地握着青娘的手,看着青娘眼中的血丝,晓得她定是被煎熬的不曾歇息。
“嫂子,您别太着急,若我猜得没错,那些人抓走虎哥儿,想来也是为了要挟大哥,最起码虎哥儿的命是安全的,您先吃些东西,养一养力气。”
青娘闭了闭眼睛,她又何尝不晓得周臻臻说的有道理,但道理归道理,忧心归忧心,孩子如今下落不明,她又怎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但看着眼前的那些饭菜,青娘深吸了口气,她自从昨晚虎哥儿被抓走后到现在都不曾吃过任何东西,也丝毫也不觉得饿,但她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需要吃饭,需要吃得饱饱的,才有精力去寻找她的孩子,她不愿让完颜显峰回来后,听见的是儿子被人抓走的消息,看见的是萎靡不振,憔悴不堪的自己。
青娘端起了碗,拿起了筷子,大口,大口地将饭菜咽进了肚子,她吃得很快,几乎不敢去品尝,只怕自己停了下来,便再也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