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萧应民有片刻的沉默,而后他向着青娘看去,道,“青姨,我不知道白姑姑和您说了什么,让您愿意留下我,我是个不祥之人,哪怕我隐姓埋名,没有为父母报仇的能力,可那些人也还是不愿放过我,他们必须要确认我已经不在人世,他们才能安心。”
“我必须和您坦诚,你收留我,很大可能是留下了一个祸害,白姑姑和徐先生都曾受过我父王的恩惠是,所以他们愿意帮助我,而您和我之间非亲非故,我……”萧应民叹了口气,他捂住胸口,发出了低低的喘息。
“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坦诚,”青娘声音温和,眼睛温润而明亮,“你放心在这里养伤,我相公为我们留下了暗卫,一旦那些追杀你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会提前来告诉我消息,所以,你大可安心。”
“你相公?”萧应民喃喃开口,“他是?”
青娘却没有回答,只说,“也是因为你,徐先生才答应留下来继续为我女儿治病,所以,你不要太觉得亏欠了我,我留下你也有我的私心。”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青娘起身离开了卧房,留下了萧应民一人躺在那里发呆,他心中默默想着,青娘的丈夫,那个隐身在这一座宅子身后的男人,敢于留下他,并能为孩子找来徐孔义,这般神通广大的男人,又会是谁呢?
“娘,您歇下了吗?”
青娘回了屋,刚准备脱下外面的衣裳,就听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接着便是一道稚嫩的童声传进了耳朵,是虎哥儿。
听到孩子的声音,青娘连忙理了理衣裳,上前将门打开。
“虎哥儿,你怎么还没睡?”青娘十分怜爱地挽住了儿子的肩,将孩子带进了屋子。
“娘,我有些睡不着。”虎哥儿看起来有些蔫蔫的。
“怎么了?”青娘的心提了起来,赶忙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担心孩子发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虎哥儿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睛看向母亲,说,“娘,我想爹爹了。”
听着这句话,青娘的心顿时就是酸酸涩涩了起来,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只低声和孩子说,“我也很想他。”
语毕,青娘抚了抚孩子的额发,又是说道,“他也一定很想我们。”
“娘,我们去看爹爹好不好?”虎哥儿的眼睛有些发亮,蕴着央求之色,与母亲开口。
青娘一愣,天知道她有多么思念丈夫,多么牵挂完颜显峰,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曾动过无数次想要北上寻夫的念头,可一想到两个年幼的孩子,青娘不得不逼着自己把这个念头给压下去。
“虎哥儿,娘又何尝不想去,可这一路太过遥远,妹妹身子也不好……”
“娘,我身子都好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青娘向外一瞧,就见一个约莫四岁大小的女童梳着包包头,从门外探进了身来,对着她开口。
“小宝儿?”青娘有些惊讶,“你怎么跑出来了,这样晚,万一受凉怎么办?”
小宝儿却是蹦蹦跳跳地进了屋,跑去攥住了青娘的腰,昂起脑袋向着母亲道,“娘,我的病都好了,我和你还有哥哥,我们一起去找爹爹。”
不等青娘说话,小宝儿又是吐出了一句话来,“再不瞧见爹爹,我都要忘记他的样子了。”
青娘的心一紧,孩子的这句话只让她痛彻心扉,她弯下腰环住了女儿,见状,虎哥儿也是依偎了过来,青娘伸出手亦是将虎哥儿也是揽在了臂弯,望着这一对小儿女,青娘越发的思念起了丈夫,在这一刻,她多么的希望完颜显峰可以回到她和孩子的身边,她知道战争无情,战场上瞬息万变,她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不去想若万一完颜显峰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她要如何是好,孩子们又要如何是好。
“娘,我们去找爹爹吧,”小宝儿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央求着母亲,“我真的都好了,我会很听话,也会好好吃饭,娘,您带着我和哥哥去找爹爹吧。”
“娘,我也长大了,我会帮着您照顾小宝儿,”虎哥儿也是开口,“我知道您思念爹爹,您为了我和妹妹不得不承受这份思念之苦,我想爹爹也是,他也一定在牵挂着你,这一路虽然远,但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不管多苦多累,我都不怕。”
虎哥儿的声音虽然仍带着孩童的稚嫩,隐约中却又透出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青娘知道女儿的这一场病不仅改变了他们一家人的际遇,也让虎哥儿迅速的长大了。
青娘心疼地揽紧了两个孩子,她想了想,说,“等明日我会好好地问一问徐先生,若徐先生说小宝儿现在可以长途跋涉,那,娘就带你们去找你们的爹爹。”
听着这话,两个孩子都是大喜,可很快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虎哥儿又是问了句,“可是娘,咱们家还有个客人,若咱们去找爹爹,那个人该怎么办?他有地方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