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华鼻子一酸,只觉眼眶中的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仍是紧紧握着应民的手,颤声道,“别怕,有姑姑在,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姑姑,我想父王,也想母妃……”应民的唇角干裂,声音已几乎是低不可闻。
白恩华连忙起身,为应民倒了一碗茶水,并在里面加了些蜂蜜,端到了应民面前,喂着他慢慢饮下,应民又是说了几声胡话,而后晕了过去。
“应民,应民?”白恩华的脸色也是惨白下去,她不住的喊着他的名字,去搓他的手,察觉到他的手心冰凉,又是抱来一床被子为他盖在了身上。
白恩华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既是紧张又是害怕,就好像有人将她的心攥到了一处似的,依稀在很多年前,她也有过这种感觉,那一年的她还很年轻,眼前的应民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童,她抱着他一路躲避着追杀,东躲西逃,不知是吃了多少苦,也不知是受了多少罪,总算是逃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她带着他安下了家,为了生存下去,也是为了在当地站稳脚跟,她嫁了人,逢人只道应民是自己的娘家侄儿,应民,应民,这是她为他取的名字,取其隐姓埋名之意,应民正是隐名的谐音。
这么多年了,她带着应民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甚至就连一手的好厨艺都不敢轻易示人,可许是老天都要作弄她,在她生下女儿没过多久,丈夫便去世了,她没有法子,只得重操旧业,开一家小饭馆来抚养三个孩子。
曾经,她是齐王府的第一厨娘,煎炒烹炸样样在行,尤其一手一鱼三吃做得出神入化,就连那些在王府做客过的达官贵人也都是赞不绝口,这么多年来她小心翼翼地藏着手艺,直到她重新嫁人,跟着李绍康来到了此处,她想,当年的事毕竟是过去的这样久了,她和应民,应当是安全了。
是她大意了,也是她糊涂了,在宴请徐孔义时,她竟会做出了自己沉寂已久的拿手菜。
她怎么也不曾想过,这个徐孔义,他与齐王府竟还会有如此的渊源,她自是什么也不敢说,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晓得,只盼的能保住应民,可没成想,应民竟如此快便受到了追杀!
“应民,是姑姑不好,是姑姑害了你……”白恩华泫然欲泣,她想起自己的名字,恩华,恩华,这个名字是当年的齐王妃替她取的,她曾告诉自己,要时时刻刻记住王妃对她的恩德。可现在,她却害了她的孩子。
白恩华仍是低低的抽泣着,直到听见了一阵动静,她匆匆擦了把脸,刚起身就见李绍康气喘吁吁地将丁大夫带了进来。
顾不得和李绍康说些什么,白恩华快步上前挽过丁大夫的手,拉着他向着床榻走去,一面走一面道,“有劳丁大夫快给我家侄儿瞧瞧,他年轻气盛,和人家打架受了伤,说是被人踢中了胸口,可我瞧着他的胸口也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您快给他瞧瞧吧。”
那丁大夫略微点了点头,伸出手探上了应民的手腕,而后又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胸口,当下,丁大夫脸色一沉,只起身与白恩华道,“白夫人,请恕老朽无能为力,令侄受的内伤很重,想来下手的是个功夫极深的人,老朽无能为力。”
那丁大夫说着便是背起药箱欲走,白恩华连忙挽留,扯住了他的袖子道,“丁大夫请留步,还求大夫想想法子,我就这么一个侄儿,只要您能救他,我,我给您银子,您要多少我都给,还有这间酒楼,这家酒楼我也给你……”
“你疯了!”李绍康在一旁睁大了眼睛。
“我求你,大夫,我求你……”白恩华对李绍康的话不闻不问,仍是凄声祈求着丁大夫。
丁大夫挥开了她的手,道,“医者父母心,我若是能救,无需你说我也会救,可我实在是没这个能耐,他这个情形,除非是华佗在世,我劝你还是早点看开些,给他准备后事吧!”
说完,丁大夫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白家酒楼。
白恩华有些失神的站在那,李绍康从未见她有过如此神色,他有些担心的上前,想要握一握她的手,岂料白恩华却是回眸看了看榻上的应民,继而越过了李绍康,快步冲出了酒楼。
“喂,这样晚了你是要去哪?”李绍康大惊,也是快步跟了出去,就见白恩华的身形极快,就连他都几乎要跟不上她的步子,她的方向,竟是向着青娘家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