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没有说什么,她晓得对于完颜显峰来说,自己和孩子是最重要的,她信任丈夫的为人,他是个有责任心,有家庭观念的人,若说在她和孩子都好端端的情形下,她和完颜显峰相距这样遥远,她兴许还会小心眼地想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现在孩子都已经命悬一线了,她和完颜显峰心里全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该如何保住女儿,若说完颜显峰在这个时候出什么花心思,就算是亲眼看见了,青娘也不会信。
她会觉得他是不是受了胁迫,或是中了什么药,总之……她怎么都不会相信丈夫在这个时候会做出对不住自己和孩子的事。
但面对林氏,青娘总不能将这些话说出来,唯恐会刺激到林氏,青娘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林氏又是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多是咒骂常友山和那“狐狸精”的,骂了好一会,才慢慢消停。
大燕,京城。
书房里亮着灯,完颜显峰坐在桌前,案桌上已是堆了一堆的公务。
他离开大燕太久,对于朝中之事并没有什么了解,如今骤然回来,自是要费好一些的功夫才能慢慢上手。
“大将军,时候已经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有随从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与完颜显峰小声道。
完颜显峰微微摇头,仍是看着手中的信件,与那随从说了句,“你先去睡吧。”
那随从有些犹豫,终是道,“属下还是在这里陪大将军。”
完颜显峰不再多言,仍是埋首于小山般的公务中。
直到夜色渐深,有人送来了一些宵夜,看着来人,完颜显峰放下了手中的笔,与那人道,“几更了?”
“已经四更了,大将军,您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快去睡一觉吧。”
完颜显峰看了那吃食一眼,却是毫无胃口,但他还是拿起了一块饼,就着粥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这个时候,他更要保重身子,决不能倒下。
鹤州城的妻女还在等着他,小宝儿的命也在等着他。
“外面有消息吗?”完颜显峰闭了闭眼睛,又是问出了一句话来。
他也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若有消息,自然不需他开口,就会有人来将消息禀报他知晓,可他就是克制不住,没隔几个时辰,他便要问一次,而每次的答案都会让他务必的失望。
许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那随从安慰道,“大将军,您先不要太着急,皇上派去了很多人,一定会有消息的。”
“我怎么能不着急,”完颜显峰声音艰涩,他无声地握紧了拳头,几乎不敢去想孩子的情形。
他只觉得再也无法忍耐,也再也无法克制,他终是站了起来,与屋子里的两个手下道,“你们去告诉皇上,这些日子我已熟悉了朝堂上的事,也做了该做的部署,我现在要去救我的女儿。”
“大将军?”两人俱是大惊。
完颜显峰不再理会二人,只大步冲出了屋子。
“大将军,还请您三思,皇上已经派了无数的人手去寻找徐大夫,您又何必亲自去?”
“告诉皇上,我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旁人身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全心全意去救我的孩子,让开!”完颜显峰眉心微拧,喝退了前来阻拦的下属,他上了马,犹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了夜色。
看着完颜显峰的背影,其中一男子叹了口气,与身旁的人开口,“快去告诉皇上,大将军走了!”
四处都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草地上,一老一少正慢慢挪动着步子,两人看起来都是十分的疲倦,终于,那年轻的少年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气喘吁吁地嚷道,“不走了,我走不动了,要走你自己走!”
前面的老者回眸向着那少年看去,也是喘着气说,“别闹小娃娃脾气,快点起来,再往前走个不远就有人家了。”
那少年却仍是坐在地上,对着那老头没好气的开口,“咱们在达延部落住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往草原深处躲?就因为有人来找你?你可真够怂的,整日里吹嘘自己的医术天下无双,怎么,有人来找你看病,你就跑了?”
“你个小娃娃家,能懂什么?”老者叹了口气,也是慢慢的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向着南方看去,慢悠悠的开口,“这次来的人大有来头,想来非富即贵,极可能还是宫里的人。”
“这岂不是好,”那少年眼瞳一亮,喜道,“有大人物来找你看病,你应该高兴才是,你将他的病看好了,可不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老者苦笑,摇了摇头,“与权贵打交道,那可是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若是进了宫,给宫里的贵人看病,更是如此。”
“我不明白。”少年不解的皱了皱眉。
“我这么和你说,若是宫里的皇上得了难以启齿的病,你给他瞧好了,他怕走漏风声,反而要杀了你。”
少年一惊,“为啥,他怕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
老者点点头,“我的师父就曾经为大梁的大梁的襄王爷治过花柳病,等着王爷病好了,他也暴病而亡了。”
少年听着心中一紧。
“还有那些皇妃,宫里为了争宠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有的妃子为了铲除异己,命大夫给旁的妃子下药,你做了就有把柄留在她手里,只能听令于她,不停地为她做事。”
“你若不做,她也不会放过你,总之,做是死,不做也是死。”老者脸上露出沧桑之色,看着面前的少年,“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