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妹夫,你们也别太着急,孩子太小,身子难免弱了些,生病总有个过程,慢慢来,好好养个几日一定就好了。”白氏劝慰着两人,语毕又是从食盒里取出了刚熬好的粥,与靑娘道,“妹妹,想法子喂孩子吃几口吧,总是不吃东西,小小的身子受不住啊。”
靑娘看着那一碗清香扑鼻,熬得糯糯的粥,她感激地看了白氏一眼,与她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在了怀里,白氏也没让完颜显峰伸手,自己坐在了床沿上,舀起了一勺粥送在了孩子唇边。
“小宝儿醒醒,舅妈给你熬了香喷喷的粥,咱们喝一点好吗?”靑娘轻轻地唤着女儿,小宝儿有些迷蒙地睁开了眼睛,十分听话地点了点头。
见孩子张开了嘴,白氏将米粥喂着孩子吃下,小宝儿虽然难受,但在病中也还是很乖很听话,见孩子吃了小半碗粥,在场的几个大人都是十分欣慰,张氏在一旁也喃喃地道,“能吃东西就好,能吃东西就好了呀……”
她的话音未落,就听“哇”的一声,小宝儿转过身,将方才吃下去的米粥全都吐了出来,有好些都是沾在了靑娘和白氏的身上。
完颜显峰面色一变,登时上前为孩子拍着后背,一面拍一面唤着孩子的乳名,小宝儿脸色发白,靑娘也是慌了,只哑着声音说了句,“小宝儿,你别吓娘……”
小宝儿仍是不停地呕吐着,那点粥全部吐完了不说,就连胆汁也是吐了出来,孩子许是难受,哭了起来。
完颜显峰抱起了女儿,丝毫不嫌孩子身上的污秽,他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见女儿不再呕吐,只不住地哭泣,他看着只觉得心里绞着疼,他为孩子拭去了腮边的泪水,低低的问了句,“哪里难受告诉爹爹。”
“哪里都难受,”孩子抽泣着,和父亲细声细气地说了句话。
完颜显峰皱起了眉,他将女儿交给了妻子,道,“你照看着小宝,我进城一趟。”
靑娘晓得完颜显峰进城是去给孩子请大夫的,镇子上的两个大夫都请来看过了,开的药孩子也吃了,可一直也不见好。
靑娘点了点头,赶忙取来了银子让丈夫带在身上,完颜显峰来不及与张氏和白氏再多说什么,只大步离开了家门。
白氏瞧着靑娘眼底的泪花,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先是将地上的污秽清理了干净,而后又是帮着靑娘给孩子换了身衣裳,看着孩子青白的脸,白氏不由自主的也是悬着一颗心,只在心里想着,这孩子的情形看起来怕是不大好,若万一……
白氏不再想下去了,只安慰了靑娘了几句,收拾了食盒默默地离开了里屋。
进了院子时,白氏却见墙角下蹲着一个小女孩,她的面前摆着一只木盆,正在那用力的搓着衣裳。
白氏默默看了她一会,向着她走近了些。
二丫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一看是白氏,顿时站了起来,满是戒备地看着她,似乎担心她会把自己带走。
“二丫,”白氏唤着孩子的名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不要吓倒她。
“你在洗衣裳吗?”白氏问。
二丫点了点头,“妹妹生病了,姑姑要照顾妹妹,所以我帮姑姑洗衣裳。”
“真是好孩子,”白氏微微笑了笑,又是上前一步,说了句,“二丫,我晓得你跟你姑姑亲,但你也瞧见了,她现在没法子照看你,要不,你这几日去我们那里,我们那里也是你的家。”
二丫面色微变,她迎上白氏的目光,声音已是冷了下来,“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我晓得你是开酒楼的,你怕不是见我长大了,能干活了,想把我带去给你白干活吧?”
白氏一怔,她没有说话,只微微笑了。
二丫见她居然还笑,不由得越发生气,“你别笑,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都知道,我当初在赵家吃不饱穿不暖,是姑姑把我救出来的,姑姑还给我看病,在我心里,姑父和姑姑才是我爹娘,你和李绍康……我可不认识你们。”
二丫说的全是心里话,如今妹妹病了,她更要留下来帮着姑姑操持家务,哪里能走?她才不要被这白氏骗了。
白氏唇角的笑意慢慢隐去了,她凝视了二丫一会,说,“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我都晓得了,你放心,你不愿意,不会有人逼你的。”
说完,白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几枚铜钱,塞给了二丫,“留着买些糖吃。”
见白氏离开,二丫手里攥着那几枚钱,有些疑惑地看着白氏的背影,也说不出是哪里觉得奇怪,她就是觉得这白氏有些古怪,这白氏瞧起来这般利爽干净的一个人,也有能耐,做得一手好菜,她怎么就那么不开眼,嫁给了李绍康呢?
晚间。
屋子里燃着烛光。
“怎样?”靑娘一脸焦急地看着大夫,见他起身,连忙问道。
那大夫脸上有凝重之色,又将孩子之前的药方仔细看了看,才与完颜显峰夫妇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瞒着你们二位,你们这小女儿的情形不大好,有些凶险。”
“大夫,你告诉我,该怎么才能救治我的孩子?”完颜显峰也是开了口,烛光下他的黑眸显得格外的黑亮,就那样一字字地追问,“无论如何珍贵的药材,您都只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