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觉得我乱花银子吧?”完颜显峰问道。
靑娘弯了弯唇角,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想做一个扫兴的人,不论是扫他的兴,还是扫自己的兴。
“好,”完颜显峰上前揽过她的肩,说,“咱们现在这里歇歇脚,等晚上去街上吃些小吃,看看灯会。”
“晚上有灯会?”靑娘有些惊喜。
“嗯,”完颜显峰点了点头,“淮州城每年到了这时候都会举办灯会,到了晚上会很热闹。”
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的确已是许久没有出来游玩过了,对于完颜显峰口中的灯会已是在心里暗暗期待了起来。
他们吃了些东西,靑娘心疼完颜显峰赶车太过辛苦,又是让他在床上睡了一会儿,等到两人收拾好出门时,天色已是微微暗了下来。
街上的人已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向着灯会的方向走去,而街边的店铺也都是掌起了灯,一片的灯火朦胧。
靑娘握住了完颜显峰的手,只想着一会儿灯会上的人会很多,担心会和他走散,完颜显峰晓得她的心思,不等靑娘回过神来,就已是用力反握住了她的手,靑娘只觉得心里一软,登时就踏实了,只要牵着他的手,别说是去灯会,哪怕是去天涯海角,她也不会犹豫,更不会害怕的。
两人已是随着人流向着灯会的方向走去,在路上,完颜显峰在一处小摊前停下了步子,靑娘抬眸看去,就见那小摊上卖着一些小零嘴,还有糖葫芦。
“来。”完颜显峰牵着靑娘的手上前,从小贩手中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了靑娘。
靑娘嫣然一笑,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根糖葫芦,她吃了一口,只觉得又酸又甜,十分可口。
她的思绪蓦然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候她刚嫁给完颜显峰不久,他背着她去城里看病,回来的路上他身上只剩下了一文铜钱,却还给她买了一根糖葫芦吃。
“发什么呆,走了。”完颜显峰轻声笑了,拉了拉她的手,靑娘回过神来,也是跟上了他的步子,她的眼眸柔和,并没有将方才想起的事告诉他知晓,她知道,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忘记的,那些一起经历过的事,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那一根糖葫芦靑娘吃得很仔细,也很小心,待糖葫芦吃完时,靑娘的手指有些黏,不等她去找帕子,完颜显峰已是将一方干净的帕子递在了她面前。
靑娘抬眸向着他看去,就见他高高地站在那,黑眸中满是温和之色,与她说了句,“就知道你要找帕子,快擦擦。”
靑娘笑了,将那帕子接过擦了擦手,却见丈夫指了指她的唇角,道,“这里还有。”
靑娘又是擦了擦嘴,似乎没有擦干净,完颜显峰眼中浮起一丝无奈之色,但还是噙着笑的,他从靑娘手中接过帕子,为她十分仔细地擦干净了嘴角。
“走吧,灯会应该已经开始了。”他的声音温和,带着她向着灯会走去。
靑娘偎着他,待两人走近后,果真见灯会上已是一片的灯火灿烂,各式各样的花灯应有尽有,简直要让人看花了眼睛。
看着眼前的灯会,靑娘只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因为她又一次想起了孩子们,尤其是看着那些和虎哥儿小宝儿差不多大小的娃娃,跟随着父母前来看灯,靑娘对孩子们的思念只更深了一层,不由得想到,若是这对小兄妹也在,他们该多高兴。
完颜显峰见着她看着一个小女孩出神,就晓得她定是想起了闺女,他低眸看着她,温声道,“咱们先打个头阵,等到明年,咱们把孩子们都带来。”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靑娘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手挽着手,径自去看灯。
”相公,娘子,买一盏灯吧,”卖灯的小摊贩看见完颜显峰夫妇后登时打起了招呼,介绍着自己摊子上的各种灯。
“娘子瞧瞧,这是个锦鲤娃娃,您买回去来年保准添个胖娃娃。”老板拿起了一盏娃娃抱着锦鲤的灯来,那娃娃眉目栩栩如生,胖乎乎的样子十分喜人。
靑娘伸出手接过了那盏灯,她的神情柔和,回眸与丈夫道,“咱们买一个回去好不好?”
完颜显峰看着她,却是笑道,“挑个别的吧。”
靑娘莞尔,这也是属于他们夫妻间才懂的小秘密,靑娘问他要不要请一盏娃娃灯回去,其实也是包含着问他还想不想再要个孩子的。
自从她生过小宝儿后,两人做夫妻间的事儿时,每次到最后紧要关头,他都会克制着,不会将自己的东西留在她身体里,有三年了,她的确没有再怀过孩子。
靑娘觉得自己的身子最近养得也还好,虎哥儿和小宝儿也大了,若是他想再生个孩子,她也是愿意的,可见他让自己挑一盏别的,靑娘就是明白了,他并没有想再要孩子的心思,一儿一女,对他们而言已经足够了,美满了,他不愿再让她受一场罪,再冒一次险,待孩子出生后,再耗费那些精气神来哺育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了。
靑娘想明白了这点,便也不再强求,她放下了那盏胖娃娃,而是挑了一盏荷花灯,笑着与完颜显峰说,“我挑好了,快付银子吧。”
完颜显峰很爽快的付了账,并替她拿起了灯,好让她能腾出手去看别的小玩意,靑娘在一家家小摊前流连忘返,她买了许多喜欢的小玩意,在今天,就在这一刻,她不再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时代,无拘无束,心无旁骛,只去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凡是她喜欢的,完颜显峰每次都是很痛快的付银子,亦步亦趋地抱着东西跟在她身后,靑娘回眸瞧着他,见他跟个小跟班似的,心里止不住满是甜意。
直到完颜显峰两只手都是拎满了东西,靑娘有些过意不去,问道,“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些?”
“当我是纸做的?”完颜显峰笑了,他望着靑娘,又是言道,“想想还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咱们难得进城一次,把东西都买齐了。”
靑娘这一次给自己买了胭脂水粉,还狠了狠心,买了一直想要但没舍得买的香膏,先前有个姑娘去铺子里买针线,靑娘就在那姑娘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很好闻,听那姑娘说就是城里卖的香膏,只需要挑出来一点点抹在手腕上,或是颈脖处,身上就会香气袭人,从旁人身边走过去都会留下一阵香味来。
此外,靑娘还买了许多小零嘴,有虎哥儿喜欢吃的桃酥,小宝儿喜欢吃的蜜饯,二丫喜欢吃的松子糖,还有张氏爱吃的软和的糕点,当然也有完颜显峰的,靑娘给完颜显峰买了鞋底,和一些结实的布料,打算回去给他做两双新鞋子。
除了他们一家人的外,靑娘想起清如腹中的孩子再有两个月就要出生了,还给那宝宝买了一双虎头鞋,虽然她也会做,但也要承认自己做的就是没有城里卖的好看。
这般零零碎碎的,虽然不重,但很累赘,也难得完颜显峰好脾气,仍是任劳任怨地跟着她。
靑娘忍着笑,和丈夫道,“都买齐了,咱们回去吧。”
“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去,”完颜显峰说,“陪你逛了一晚上,一碗面也不给人吃吗?”
靑娘笑了,上前将两样点心从他手中接过,那点心不重,完颜显峰也就由着她拿着了,两人携手离开了灯会,找到了一家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子,靑娘点了一碗馄饨,完颜显峰要了一碗面,两人坐下后相视一笑,远处的灯会上人声鼎沸,这里却是难得的保有一股子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