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青娘走到了房间门口,还未进去,就听里面传出了一阵咳嗽声,青娘听着这声音,脚步便是迈的快了些,向着屋子里走去。
“清如姑娘,你怎么了,是受了风寒吗?”青娘进了里屋,就见清如半倚在床上,不住的咳嗽着。
她瞧着心里浮起一阵怜悯来,许是想起自己当初也曾被咳嗽的症状困扰了多年,咳起来时连胸腔都是疼的,委实是苦不堪言。
青娘上前为清如拍顺着后背,“好些了吗?”
待那一阵咳嗽渐渐过去,清如的脸上慢慢恢复了些血色,她点了点头,与青娘道,“青娘嫂子,多谢你了。我这是老毛病,每到秋天就要犯病,前几日在路上时已经隐约开始了咳嗽,这两天倒更是严重了。”
青娘听了这话,只觉得眼前的清如与自己倒是同病相怜,她们的名字里不仅都有一个“清”字,就连这咯症也是一样的。
“你先好好歇着,今天就不要下床了,一会儿我让相公去为你请个大夫来瞧一瞧。”青娘温声安抚着她。
清如的眼睛向着青娘望去,说,“青娘嫂子,您不会生我的气吧?也没和您打声招呼,完颜大哥就这般将我带了回来……”
青娘微微摇了摇头,“他都和我说清楚了,清如姑娘,你安心在这里住着,你们兄妹和相公相识多年,有这份渊源在,如今再遇见你,也算是我们有缘。”
清如听着这话唇角浮起一丝微弱的笑意,与青娘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嫂子了。”
青娘又是安抚了她两句,离开了清如的屋子,就见完颜显峰在院子里站着,看见她出来,完颜显峰问道,“她怎么样?”
青娘轻轻摇了摇头,“不大好,我听她咳嗽得很厉害,相公,咱们还是为她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完颜显峰微微颔首,说,“在路上的时候我也听她咳嗽过,当时想着快到家了,也没带她去过医馆,我这就去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嗯,”青娘见丈夫欲走,又是出声喊了他一声,“等等。”
“怎么了?”完颜显峰停下了步子。
青娘上前为他将领子理好,笑道,“好了,去吧。”
完颜显峰也是笑了,他倒没有即刻就走,而是握了握青娘的手,问了句,“要不要我带些什么回来?你和孩子们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青娘想了想,眼睛微微一亮,“东大街有一家卖油酥烧饼的,虎哥儿和二丫都很喜欢吃,你若回来的早,就带一些回来。”
完颜显峰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家门,青娘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十分的柔软,如今的日子虽然平淡,却是她一心想要的,儿女双全,夫妻和睦,遇见事儿两人有商有量的,这样就够了。
傍晚时分,完颜显峰回来了,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除了手里的油纸包着的烧饼外,他身边还跟了一位大夫,正是来为清如看诊的。
青娘先是将那油纸包接过,将里面的烧饼分给了孩子们吃,自己则是与丈夫一道将那位大夫请到了后院,去给清如看诊。
青娘本以为清如不过是受了风寒引起的咯症,看了大夫开几服药便好了,可不料那大夫握住清如的手腕后,面色却是微微变了,青娘看着他皱起了眉,似乎清如的病情十分棘手的样子。
青娘见状不由得也是提起了心神,待那大夫收回了手指,青娘上前一步问道,“大夫,我妹妹情况怎样?”
那大夫向着完颜显峰夫妇俩看了一眼,与二人道了句,“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青娘与丈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跟着大夫去了外屋。
“大夫,舍妹究竟生了什么病,还请您直言。”完颜显峰开口。
“裴相公,老朽行医多年,想来是不过断错的,这位小娘子身子虚弱,气血两亏,若要治咳嗽倒是不难,开几服药就可以将咯症压住,只不过小娘子如今身上最为要紧的,却不是这咳嗽之症。”
“那是什么?”青娘忍不住问道。
那大夫似乎欲言又止,他向着完颜显峰夫妻两人看了一眼,顿了顿才道,“小娘子脉搏形态圆滑如珠,很明显是喜脉。”
“喜脉?”青娘心里一惊,想起丈夫先前与自己说过的话,只道清如曾被掳来大梁,完颜显峰又是在酒楼遇见了她,她这腹中的孩子……又会是谁的呢?难不成这孩子的来历会是父不详吗?
那大夫点了点头,又是沉吟开口,“不仅如此,看小娘子的脉象,她之前应当是吃了不少的凉药用来止孕,那些可都是伤身的虎狼之药,是以小娘子如今虽然身怀有孕,但胎像也不稳定,若不好好保养,怕是有滑胎的风险。”
青娘的心里有些乱,还在回想着大夫的话,一旁的完颜显峰却是言道,“有劳大夫先给舍妹开一些固本培元,补养身子的药,先将身子调养好了,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那大夫听完颜显峰这般说来,心中也是了然,对于旁人家的私事也没有探究的念头,当下就是点了点头,径自去开了药方。
待药方写好后,完颜显峰接过药方,付了诊金,将那大夫送了出去,而后则是与青娘低声开口,“青娘,你去和清如好好谈谈,她腹中的孩子,她是要留,还是有别的念头。”
青娘也晓得这样的事总不好让完颜显峰去开口,她点了点头,说,“好,你先去给她抓药吧,我去和她好好说说。”
完颜显峰应了一声,夫妻两人分头行动,青娘又一次进了清如的屋子,就见她仍是倚在那儿,眼睛里却是怔怔的望着墙角,在那里发呆。
“清如?”青娘走到了床前坐下,轻轻地喊着她。
清如很快回过神来,她向着青娘看去,唇角有一丝苦笑划过,“青娘嫂子,您和完颜大哥都晓得了,是不是?”
青娘听了这话,微微蹙了蹙眉,“你自己也是知道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