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竟是郑将军,这可如何是好?”鹂儿一脸担心向着周臻臻看去。
“无妨,郑将军是君子,他既然来送我,就算当面道个别了。”周臻臻声音轻柔,向着车外的护卫吩咐道,“请郑将军稍候,我这就下车。”
“小姐,”鹂儿还想要阻止,“您与三殿下都已经订婚了,若是被殿下晓得,只怕……”
“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说上两句话罢了,我想殿下不会介意的,总不至于还没嫁到天家,就连话都不许人说了。”周臻臻微微笑了,终是在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上前走去,越过了护卫,果真看见郑逢时的身影。
“郑将军,有劳您走这一趟来送我。”周臻臻神色温和,向着郑逢时微微福了福身子。
郑逢时看着眼前的女子,又看了看周臻臻身后站着的那些侍卫与嬷嬷,他心里明白如今的周臻臻已是今非昔比,她已是天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像自己这般带着人来堵住她的去路实在是胆大妄为,若是此事传到京师,只怕有的他受得,但是他还是非来不可,想要见一见她。
“周小姐,”郑逢时看向了周臻臻的眼睛,吐出了一句话来,“我知道我很冒失,也很无礼,但事关终身,所以我还是厚着脸皮,大着胆子来了。”
见郑逢时这样坦诚,周臻臻只言道,“郑将军,您有何事就请您直说吧。”
“你一定明白我的心意,你……是真的要嫁到天家去?这门婚事有没有人逼迫你?”郑逢时的黑眸炯炯,深深地看着她。
周臻臻摇了摇头,“多谢将军关心,我的婚事是我自己同意的,没有任何人胁迫我。”
郑逢时的眼中浮起一丝震惊与不解之色,“你愿意嫁到皇家去?”
周臻臻微微笑了,“能嫁入天家,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福气,我自然愿意。”
郑逢时眼中的光慢慢熄灭了,他的唇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低声说道,“我还以为……是完颜显峰拿你去讨好大梁,牺牲你去和大梁联姻,我还想着若真是如此,哪怕让我……”
郑逢时说到这就止住了,眉宇间满是怅然之色。
“将军,您是位好男儿,以后……您一定会找到满心满眼全是您的姑娘的。”周臻臻轻声细语地说着,“您的错爱,我实在是没法偿还了。”
郑逢时沉默了一会,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快三十郎当岁了,想讨个媳妇,真是比登天还要难。”
他们两人的声音都很低,旁人虽是能听见他们在说话,却听不清楚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能看见未过多久郑逢时就是后退了一步,向着周臻臻一揖到底,似乎是在恭送着她。
周臻臻亦是颔首回了一礼,让一旁的嬷嬷扶着自己上了马车,粗粗看来,倒是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一直到周臻臻的车队离开后,郑逢时仍是站在那,一脸的颓唐,属下看着他的脸色,上前道,“将军,差不多行了,您和周小姐又没定亲,连面都没见上几次,你整这出给谁看啊。”
“你懂什么?”郑逢时有些火了,“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老子想讨个媳妇怎么就这么够呛?”
听他这么说,两个属又是呆了一会儿,直到周臻臻的车队不见了之后,方才恨恨地扬起马鞭,转身策马离开。
车厢中,鹂儿一副舒了口气的样子,放下了车帘与周臻臻道,“小姐,还好那郑将军还算有些分寸,不然的话可真不好收场。”
“郑将军虽然看起来风风火火的,但他不是莽撞的人,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的。”
“可是……奴婢有时候也会想,小姐,若您嫁给了郑将军,日子应当会舒心许多的。”
“这世上没有全然舒心的日子,就算是大哥和大嫂,他们那样相爱,但老天爷也从没有厚待他们,给他们的折磨倒是比寻常夫妻都要多。”周臻臻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好好地走下去,做到最好。”
“做到最好?”鹂儿的心里一个“咯噔”,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的意思是?”
“对皇家来说,做到最好,那就只有那一个位子了。”周臻臻转过身,美丽的眼睛中有淡淡的光芒闪过。
大梁,燕京。
“都是饭桶,一群废物!”赫连涟琛霍然站起了身子,将桌上的笔墨公文等东西全是挥到了地上。
“皇上,要不咱们答应了大梁的条件,咱们议和吧,不要再打了,”堂下有臣子小声劝道。
“议和?都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朕都已经御驾亲征过了,还要如何议和?”
“皇上,完颜显峰和萧成卓二人联手,再加上还有郑逢时与赫连涟漪等人襄助,他们一连拿下了我们三城,若再继续打下去……咱们实在是凶多吉少啊皇上!”
赫连涟琛眼眸血红,向着堂下众人看去,“你们以为到了现在,议和与否的权利还在朕手里吗?”
赫连涟琛语毕,唇角浮起一丝冷笑,“若朕提出议和,先不谈大燕的国威何在,就连朕这把龙椅只怕都要落在老九的手里,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以为朕当真不晓得吗?”
“皇上……”
“够了,”赫连涟琛站了起来,“你们都不要再劝我,朕心意已决,最后这场仗,也是由朕亲自上,你们放心,若败了,朕绝不会拖累你们,你们大可恭迎你们的新君!”
“皇上!”听得赫连涟琛的话,堂下众人都是纷纷跪了下去,其中一个老臣叹道,“您何至于此啊?”
“在大燕,可以有战死的皇帝,却绝不能有像敌人摇尾乞和的皇帝!”赫连涟琛的眼睛暗的骇人,脸上却是一副坦然之色,似乎已是将自己的生死,与自己的那一把皇位都已是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