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嫂子?”
周臻臻怀里揽着虎哥儿,教着孩子写完了一阙字后,周臻臻抚了抚虎哥儿的发顶,让孩子自己写着,自己则是抬头向着青娘看去,就见青娘的膝上放着针线篮子,手里还握着一双鞋垫,在那里发着呆。
“臻臻?你在喊我。”青娘回过头来,向着周臻臻看去。
“是啊,喊您两声您都没听见。”周臻臻笑了。
“瞧我,”青娘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爱出神。”
“您是在担心哥哥吧。”周臻臻眸心温柔,蕴着浅浅的怜惜之色,念起嫂子与哥哥分居两处,需要照顾孩子不说,还要日夜担心哥哥的安危,这一切都让她想起儿时,在母亲的脸上她也时常会看见这样的神色。
青娘没有出声,只微微笑了笑,说起了旁的来,“虎哥儿的字写得怎么样?”
“写得很好,难得的是这样小的孩子,学得用心,写得也认真。”周臻臻声音温和,这些日子待夫子为虎哥儿上过课后,都是她教习着孩子练字,听着孩子背诗文,她自幼年起周远之便为她请来了名师教导,为孩子启蒙的事,她做起来远比青娘要得心应手。
“真的?”青娘眼睛一亮,将手里的针线活放下,自己则是缓步走到桌前,瞧着虎哥儿的确是十分专心地在那里写着字,甚至对母亲和姑母的谈话声都是置若罔闻。
青娘的眼底浮起满满的慈爱与满足之色,她向着周臻臻看去,以眼神来示意她与自己一道离开,免得在这里说话会吵到孩子。
周臻臻微微颔首,与青娘携手走到了外厅。
“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你了,每日里都要你帮着夫子给虎哥儿启蒙。”青娘心里十分感激,念起自己也没读过什么书,最多只能陪着孩子写一写字罢了,可有了周臻臻在,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有什么,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儿,教一教虎哥儿,我自己心里也高兴呢。”周臻臻也是含笑着开口,她望着青娘,默了默,道,“嫂子,其实我现在瞧着你,就想起了我娘。”
“小时候我跟着我娘在京城,我爹爹却在北境,我娘带着我,我也经常会看见她发呆,她那脸上的神情,就和你一样。”
“我娘贵为大将军夫人,都要承受这般思念丈夫,担心丈夫的苦楚,又何况那些底层将士的妻子呢?那些妇人除了担心外,她们还要伺候老人,抚育孩子,还要担心家里的吃穿,若这样想来,她们岂不是比我娘还要辛苦百倍吗?”
青娘的眼睛微微一闪,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周臻臻,似乎不曾想到周臻臻会与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周臻臻毕竟是千金小姐出身,她总觉得,像周臻臻这样的小姐应当很难理解底层百姓的苦楚的。
“臻臻,当真是嫂子小瞧你了,我总以为……你出身富贵,应当想不到这些。”青娘有些愧疚的握了握周臻臻的手,与她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周臻臻笑了,“嫂子,我虽然出身富贵,但这两年屡遭变故,想法自然就变了。”
听着她这句话青娘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很心疼,倒是暗暗下定决心,在平日里一定要对她更好一些。
“我越是想起这些,越是觉得哥哥好了不起,他明明可以去问鼎天下的,他可以带兵去攻打大燕,也可以带兵去攻打大梁,再不济他也可以在北境自立为王,可他放下了这些,他想做的是去终止这场战争,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青娘听着她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怎么的鼻尖就是酸酸的,她握紧了周臻臻的手,有些轻颤着声音开口,“你能这样理解他,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周臻臻看出了青娘眼底的水光,她心里一软,刚想再说些什么来安慰青娘,就见一个嬷嬷快步上前,那嬷嬷似乎十分激动,眼睛里透着喜色,开口就是一句,“夫人,喜事,大将军在前线打败了大燕的军队,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
“真的?”姑嫂两人闻言都是大喜,青娘忍不住站了起来,道,“除了这个消息外还有别的消息吗?大将军呢?他怎么样,有没有再受伤。”
“夫人放心,听说大将军这次与郑逢时将军联手,两人配合默契,只打得大燕人落花流水,大将军还给您写了信,您快瞧瞧。”那嬷嬷喜滋滋地,一面说一面将一封信呈在了青娘面前。
青娘的心“砰砰”跳着,很快就将那封信从嬷嬷手里接过,她匆忙打开,就见那一封信的确是完颜显峰的亲笔,他的字迹她是认识的。
许是顾忌着青娘认得字不多,完颜显峰的这封信写的十分浅显,用的字也都是十分常见的,青娘的指尖轻颤着,待看完那一封信后一颗心才算是踏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