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
赫连涟琛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案桌上的奏折堆积如山,他拿起了一本,不等将奏折上的字看完,已是将那本奏折狠狠地掼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皇上……”左右服侍的内侍都是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
“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居然让朕和大梁议和,为何要议和?大燕有着这世上最英勇的骑兵,梁人都是一群废物,凭什么要朕与这些废物议和?”赫连涟琛的眼底赤红,他的声音沙哑而凌厉,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与左右内侍喝道。
见赫连涟琛如此,内侍面面相觑,俱是不敢吭声。
“我要从厍图借兵,我要完颜显峰死!”赫连涟琛霍然站了起来,怒喝道,“他本是我大燕的将军,可现在却和梁人勾结到了一起,是他负了朕!是他负了朕!”
“皇上当心呐!”迟律公公看见赫连涟琛脚步不稳,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劝道,“皇上,北境的将士都是完颜显峰的旧部,那些士兵也都听他的话,您若是从厍图国借兵,恐怕会引起大燕内乱,厍图的士兵虽然勇猛,但有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把他们请来了,他们若不愿意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赫连涟琛面色一变,一把挥开了迟律公公的胳膊,对着他怒喝道,“你懂什么?完颜显峰狼子野心,他已经在北境反了朕!若不能解决了他,大燕永无宁日,朕也永无宁日!”
“皇上!”
“他才是朕和大燕最大的威胁,懂了吗?”赫连涟琛一把攥住了迟律公公的衣襟,“去,让术律齐来见我!”
见赫连涟琛如此,迟律公公再不敢多言,只讷讷称是,快步离开了大殿。
夜色已深。
青娘已是进入了梦乡,她已快到临盆之期,这几日只觉得腹部沉甸甸的,腰际那里也是越发酸疼了,就连晚间睡觉也是不踏实的,一夜都要醒个好几次,只觉得不论什么姿势都不舒坦。
这一晚也是,青娘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觉得小腿处一阵抽痛,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呼痛声,从睡梦中醒来。
“怎么了?”
身边很快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完颜显峰在睡梦中也是十分警醒的,他听见了青娘的声音,很快从睡梦中醒来,与青娘问道。
“小腿疼……”青娘很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她想要起身去揉自己的小腿,但身子却太过笨重,压根摸不到自己的小腿。
完颜显峰很快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伸出手轻轻地托住了青娘的小腿,微微用了些力道为妻子揉捏了起来。
“好些了吗?”完颜显峰问道。
“还是疼……”青娘的脸色有些苍白,小腿处一抽抽的,像是抽筋了一样,随着孩子的长大,腿疼的也是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厉害。
完颜显峰的大手又是稍微加重了一些力气,一直揉捏了许久,青娘的脸色才慢慢舒缓。
“相公,好多了。”青娘松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完颜显峰为她拭去了额角的汗水,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剑眉。
“没事儿,”青娘声音温和,“大夫来瞧过,说是孩子长得很结实,让我平日里多喝些牛乳,多吃些鱼虾,就会好许多了。”
“那你吃了吗?”完颜显峰握着她的手问道。
青娘张了张口,却没有吭声,之前她的三餐自然是有荤腥的,但自从沈归仪去世后,按着大梁的习俗,儿子与儿媳都是要为母亲守孝的,三餐的饮食也是以素餐为主,再没了从前的荤腥。
“相公,现在是婆母的丧期,等孝期过后我再吃。”
青娘不晓得大燕的习俗如何,但在大梁最重“孝道”,父母公婆去世,一年都不可以同房,也不可以吃荤腥,听说尤其是那些当官的,若是让人知道没有守孝,轻则丢了乌纱帽,重则还会下狱的。
就连在民间虽然没有那样严苛,但最起码也要守上三个月的,若连三个月都不守,那也太不成样子了。
“胡闹,”完颜显峰看了看她隆起的大肚子,“你这些日子都只茹素?”
青娘点了点头,见完颜显峰发火,青娘有些着急地握住了他的手,“你别生气,我问过嬷嬷的,嬷嬷说茹素也好,孩子不会长得太大,生产的时候能顺利些……”
完颜显峰仍是皱着眉,“嬷嬷的话怎能轻信?你身子本就不好,自是要听大夫的话。”
语毕完颜显峰向着门外喝出了两个字,“来人!”
“大将军有何吩咐?”门外很快传来了侍从的声音。
“让厨房送些新鲜的牛乳和鱼虾过来,要快!”完颜显峰下了令,门外的侍从领命后匆匆退下,这个时辰厨房里的人多是已经歇息了,得了令了都是匆匆起身,在厨房里系上了围裙,开始忙碌了起来。
很快,就有丫鬟先是送了一碗温热的牛乳来,完颜显峰伸手接过,亲自喂到了青娘唇边,让她快些喝下。
“让你喝就喝,孝期我来守,你现在是特殊情况,没有人会怨怪你。”完颜显峰安慰着青娘,他的眼眸极深,与她吐出了一句话来。
青娘心里一暖,她点了点头,终是将那一碗牛乳饮下。
没过多久又是有人送来了一道水煮虾仁,完颜显峰也是亲自喂着青娘吃了,待亲眼看着她吃好喝好后,完颜显峰面色稍霁,握住了她的手,“记住我的话,一切都以你和孩子为主,不要再自作主张,知道吗?”
“知道了。”青娘看着他的眼睛,见他的眼瞳中满是担忧与怜惜之色,她的心很软,与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完颜显峰面上有欣慰之色划过,他并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此时想来,他能为她做的实在太过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