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顾不得和姐姐说什么,许是感受到了母亲情绪不稳,腹中的孩子在这个时候也是不安地动了起来,青娘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另一手则是推着姐姐的身子,让她快点走。
顺娘抱着虎哥儿,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她的脸色苍白,只对着青娘道,“咋,你不跟咱们一起走?”
“我怀着孩子走不快,姐,你别耽误工夫,快走!”青娘催促着,心里只焦急得厉害。
顺娘听了这话,终是点了点头,她抱着孩子刚欲从后门离开,却听“咣当”一声响,后门已是让人踹开,走进来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顺娘吓了一跳,仍是紧紧地抱着虎哥儿,不等她和妹妹说个什么,就听身后又是一响,她与青娘俱是回头看去,就见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她解下了自己的风帽,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慧娘?”顺娘发出了惊呼声,又是欣喜又是迷惑,她刚要上前,却被青娘一把拦住了身子。
“大姐,还真是巧了。”慧娘的眼神仍是冷的,她的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口中虽然唤着顺娘,但视线却是落在了青娘的身上。
“慧娘,你要做什么?”青娘挡在了姐姐和虎哥儿身前,她迎上了慧娘的眼睛,看着妹妹身上的披风,青娘的眼睛里有涩然划过,问道,“你和外面那些人是一伙的吗?你们来做什么,要抓我?”
“不错,我们的确是来找你的,我先带着他们去了雪河村,没想到你们走得倒快,我们在后面追啊追,一直追到了这里,好容易才找到你。”慧娘唇角噙着冷笑,回答着青娘的话。
青娘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犹如陌生人,不,犹如仇人一样的妹妹,心里只觉得难受极了。
就连顺娘也是瞧出了不对劲儿,她仍是紧紧地抱着孩子,与慧娘问道,“慧娘,你和青娘到底在说什么?你干啥要抓青娘?她怎么惹你了?”
说完,顺娘打量着燕娘的装束,又是问道,“你这些年跑到哪去了?也不和家里通个信,你,你到底在做什么?”
“大姐,”慧娘的声音仍是冷的,“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和李青娘之间的事,若没有她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
语毕,慧娘的眼睛里有寒光闪过,她指着青娘母子,对着后门处的那两个男子道,“她们就是完颜显峰的妻儿,快抓住她们!”
那两个男子闻言,登时向着青娘母子走去,青娘的脸色有些苍白,只与慧娘哑声道了句,“慧娘,你真的疯了!”
“我是疯了,李青娘,是你把我逼疯的!”慧娘的眼睛里透着水光,对着青娘厉声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青娘的手指轻微的颤抖着,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寒心,很快,那两个黑衣男子已是到了眼前,青娘眸心剧缩,想也未想就是张开胳膊将顺娘和虎哥儿护住了,千钧一发间,呼延立成持刀冲了进来,他受了伤,胳膊上的伤口还在往下滴着血,他却浑若未觉般,即刻与那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慧娘眉心紧蹙,见那两人显然并不是呼延立成的对手,她有些着急起来,又是向着屋外看去,就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几个人的尸首,余下尚有三四个黑衣人在与舒尔图兄弟缠斗在一起,舒尔图兄弟虽然是受了伤,但尚且能抵挡得住。
很快身后传来一道惨叫声,令慧娘收回了心神,她转眸向着屋子里看去,就见其中一个黑衣人已是被砍倒在地,呼延立成已是与另一个黑衣人打在了一起,他的身形很快,那黑衣人已是明显体力不支,招架不住了。
慧娘蹙起了眉,她不曾想到青娘身边的这三人竟都是武艺高强的高手,完颜显戎派来的十多人竟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她眼见着这些黑衣人制不住青娘身边的侍从,又见青娘的眼睛又黑又沉的看着自己,她的心里有一丝不安划过,只无声的向着后门退去。
青娘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等她出声,呼延立成已是将另一个黑衣人打倒在地,一双黑眸透着寒光,向着慧娘看了过去,他没有说话,直接将手中的刀柄向着慧娘掷了过去,他心知慧娘是青娘的妹妹,倒也没有伤得她性命,那一把刀并没有刺中慧娘,而是刺向了她身边的门框,发出“铮”的一声响。
慧娘只觉双腿一软,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不由得向后靠住墙壁,站在了那里。
“夫人,您和小公子怎么样?这些人可曾伤着您?”呼延立成顾不得去处置慧娘,只向着青娘与虎哥儿走去。
青娘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呼延立成的胳膊上,“呼延大哥,你受伤了。”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呼延立成见青娘母子无事,便也放下了心,他的目光向外看去,就见舒尔图兄弟也是将余下的几个黑衣人料理了干净,并不需要他上前襄助,他放下心,这才向着慧娘看了一眼,与青娘问道,“夫人,这个女人该如何处置?”
青娘听着这话,也是向着慧娘看了过去,慧娘显然已是镇定了下来,她站直了身子,眼睛里仍是透着冷笑,“李青娘,别人在问你话,你要怎么处置我?”
顺娘一会儿看看青娘,一会儿看看慧娘,眼见着这姐妹俩之间像是藏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顺娘有些慌了神,上前拉了拉青娘的袖子,对着两人说道,“你们俩到底是咋回事?原先在家的时候,你们俩最是亲近了,青娘,你平日里不是很疼慧娘的吗?慧娘,你小时候每次碰见啥事,你都是头一个和青娘说的呀!”
“够了,大姐,我是不管遇见什么事都和她说,可她呢?”慧娘的眼睛里满是怨恨之色,“她好歹毒,她什么都不告诉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往火坑里跳!”
青娘十分疲倦的闭了闭眼睛,待眼眸再睁开时,青娘的眼中满是凄清的开口,“慧娘,你太偏激了,你一直在钻牛角尖,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愿意相信我,你居然……还要向着旁人来抓我。”
“慧娘,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的确是我对不住你,可就为了沈冠秋,就因为他要与你和离,你就要来害你的亲姐姐,还有你的亲外甥吗?”青娘又是言道。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慧娘眼底含泪,失声道,“你去了大燕当上了将军夫人,哪里还想过我们的死活?我和爹娘被抓进京城,被朝廷的人关起来的时候你在哪?你可知道我们全家人都险些因为你们而丢了性命!就连我辛辛苦苦跑到北境找他,他也还是不愿意要我!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才不会受这些磋磨和委屈,也不会受人家的嘲笑!”
慧娘的声音渐渐地变得凄厉起来,“你有什么?你凭什么?每日里装着一副善良无害的样子给谁瞧?李青娘,我就是恨你!你凭什么随随便便嫁个男人就是大燕的大将军,而我挖空了心思,好容易才嫁的男人心里全惦记着你!凭什么,凭什么!”
慧娘的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身子也是慢慢的滑落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