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啊,你身子弱,这一胎一定要好好养着,尤其是这头三个月,一定要好好歇着,虎哥儿我今晚带回去,帮你看几日,你这几天可千万别下床,等明儿娘再来给你做些饭吃。”张氏坐在床头,对着女儿殷殷叮嘱。
“娘,这几日劳烦你了,虎哥儿夜里睡觉总爱蹬被子,您多费费神,记得给他盖一盖被子。”青娘半倚在床上,本想着有了身孕,自然而然的孩子就长大了,可昨儿她却突然见红了,倒是将她吓了一跳,完颜显峰去城里请来了大夫,大夫只道是她的身子太过虚弱,身子的亏空没有补上就怀了孩子,这几日定要卧床休息,不然很容易小产。
听了大夫的话,青娘倒还算好,完颜显峰的脸色却是难看得很,他谢过大夫,先是进城给她抓药,又是进山打了一只野鸡,回家后就是将鸡肉炖上了,怕孩子在家吵着青娘休息,就连虎哥儿也被他送去了李家,这两日青娘都是卧床安胎的,一日三餐,煎药熬药都是完颜显峰在做,只将她伺候得井井有条。
张氏答应着,刚要起身离开,就见完颜显峰端着一碗鱼汤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张氏起身,完颜显峰道了句,“岳母是要回去?”
“哎,姑爷,青娘这几日可要小心照顾着,辛苦你了。”
“岳母言重了,照顾青娘是小婿本分。”完颜显峰十分恭敬,送走了张氏后,完颜显峰复又将那碗鱼汤端了起来,送在了青娘面前,“来,快把这汤喝了。”
那鱼汤鲜美,还冒着热气,青娘晓得这鱼是他一早下河捉来的,如今天气虽然不冷,但完颜显峰为了给她捉鱼熬汤,在水里一泡就是半天,还是让她很心疼。
青娘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力将那一碗鱼汤喝下,见她喝完汤,完颜显峰神情一松,与她问道,“还想吃些什么?”
青娘摇了摇头,“相公,你明天不要下河了,水里湿气重,对身子不好的。”
“这算什么,”完颜显峰微微笑了,“大夫说了,多喝些鱼汤,对你身子有好处。”
青娘心里一软,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面庞,完颜显峰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个亲吻,看着她因着孕吐而苍白下去的脸色,他心里一叹,怜惜道,“你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身子没养好又来了这个孩子,你听话,这些日子什么也不要做,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和我说,好好地休息。”
“好。”见丈夫这样体贴,青娘只觉得心里甜甜的,虽然怀着孩子会辛苦些,她却只觉得值得,如同完颜显峰所说,因着彼此的身份,这些年他们的日子的确不够太平,她也的确吃了不少的苦,可在心里,青娘却从未后悔过。
“相公,你放心,我和孩子都会好好地,”青娘的眼睛很亮,透着温柔的光,“你也不要觉得歉疚,我们这一路走来虽然有很多的不容易,但我还是觉得很幸福,也很庆幸自己能嫁给你,和你在一起,不管什么苦,其实也都是甜的。”
完颜显峰眸心微动,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青娘的脸颊,低声道,“你真这样想?”
“嗯,”青娘微笑着,她从床上坐起身子,伸出胳膊搂住了丈夫的颈,告诉他,“我当然这样想了,不管在哪儿,你对我都是一心一意的,这就足够了。”
完颜显峰揽住她的腰,看着她眼睛道,“那我当初要在将军府纳了妾,你要怎么办?”
青娘看着完颜显峰的眼睛,见丈夫的黑眸中满是温润的笑意,她自然晓得他是在和自己说笑的,她却没有和他说笑,而是认认真真地说了句,“你要敢纳妾,我就敢带着孩子改嫁。”
完颜显峰一怔,然后就是笑了,“气性这么大?”
“那你敢纳妾吗?”青娘盯着他。
“不敢。”完颜显峰十分轻柔地将她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
两人依偎了许久,青娘初初有孕,有些嗜睡,天刚黑下来就是钻进了被窝睡熟了。
完颜显峰刚欲吹灭蜡烛,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响,他神色微动,先是为青娘掖好了被子,方才离开了屋子。
“大将军。”院子里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待完颜显峰出来后,呼延立成登时行下礼去。
“快起来。”完颜显峰虚扶了一把。
呼延立成眼睛发亮,对着完颜显峰道,“大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萧成卓已经回到了大梁京师。”
“萧成卓?”完颜显峰念着这三个字,眼中瞬间有暗光闪过。
“是,属下在京城打探出消息,大梁国库空虚得厉害,前线的粮草不济,只怕再过不久,即便大燕不进攻,他们自己也要军心不稳,闹出内讧了。”
完颜显峰听了这话眉心就是皱了起来,他的神色沉郁,只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你能得到的消息,大燕也能得到,只怕赫连涟琛很快就会发动新一轮的战争。”
“是,大将军,这一次……怕是大梁要抵挡不住了。”呼延立成如实道。
完颜显峰没有出声,只点了点头。
“大将军,您恕属下多嘴,若是……大梁的朝廷想拉拢您,请您带兵与大燕作战,您会怎么做?”
完颜显峰闭了闭眼睛,道,“我不会帮着大燕来攻打大梁,同样,我也不能帮着大梁去攻打大燕。”
呼延立成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声叹息,他不晓得该说什么,只俯身又是问道,“大将军,属下见这村子附近荒凉的很,您身上可带有足够的银两?平时若需要什么米面粮油,还请您尽管吩咐。”
呼延立成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沓银票,双手送在了完颜显峰面前,“这些是属下的一些心意,还请您别嫌弃。”
完颜显峰看了那银票一眼,他并不曾去接,而是伸出手拍了拍呼延立成的肩膀,道,“有心了,我们夫妇带有银子,多谢你关心。”
见完颜显峰拒绝,呼延立成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又是行了一礼,“那属下就先行退下了,属下不会走太远,属下总担心……大梁朝廷会派人来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