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颜显峰出神,那人并不敢出神打断他的思绪,少倾,就见完颜显峰闭了闭眼睛,复又向着他看了过来,“其他的事如何了?”
“回大将军的话,大燕朝中如今形势动荡,不太安稳,朝中有近一半的大臣主站,他们认为大梁如今的国库空虚,已无力支撑战局,加上眼下正是水草丰盛的好时候,对咱们大有裨益,正是攻打大梁的好时机。”
语毕,那人顿了顿,又是说道,“但也有一半的朝臣认为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上百年,咱们一直不能夺回北境,就算夺回了要不了多久也还是要被大梁出兵抢回去,在这些大臣的眼里,与其不停的发动战争,他们更希望能有别的法子得到咱们想要的东西。”
“加上您又上缴了兵权,朝中很多人都觉得对大燕来说这场战争的胜算并不如前,所以想打仗的呼声也是削弱了许多,就连民间也不停地传出声音,希望皇上能终止北境的战争。”
“皇上是什么意思?”完颜显峰又是问道。
“依属下看,皇上还是想打,他不仅想打下北境,他甚至还想出兵一路南下,攻入大梁京城。”
听着来人的话,完颜显峰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他什么也没说,只蹙起了剑眉。
“大将军,”那人犹豫片刻,说,“自从您离开大燕后,两军僵持不下,各有胜负,大梁军中有个叫郑逢时的,此人也算有些能耐,倒是带着手下的将士打了几场胜仗。”
“大燕的兵权眼下在谁手里?”完颜显峰向着来人问道,“是完颜显戎?”
“不,皇上并没有将兵权交给完颜显戎,而是交给了赫连雄和赫连连宇两人手里,看样子,皇上应当不想将军权外放,而是把握在皇族手里。”
完颜显峰有半晌的沉默,而后,那人听他低低的问出了一句话来,“完颜府现在如何了?”
“完颜府看起来还是一切如常,内里的事……属下不大清楚。”
完颜显峰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大将军,您是要隐居在这里?”那人向着四周看了一眼,终是没有忍住与完颜显峰问出了一句话来。
“暂且先在此处落脚,呼延立成,你替我再去办一件事。”
“大将军请说。”那名唤呼延立成的男子登时向着完颜显峰行下礼去,即便完颜显峰已经上交了兵权,并隐居在大梁的小乡村中,但此人对完颜显峰仍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就连称呼也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在大梁朝中打探一下,有何人主战,又有何人主和。”完颜显峰吩咐。
呼延立成想了想,很快道,“大将军,若属下猜测的不错,大梁朝中应当也有不少人想要终止战争,别的不说,属下这两年在大梁境内看多了无家可归,拖儿带女的老百姓,朝廷收不上税,保不住前线将士的军饷,大梁的皇上应当也在为银子的事焦头烂额,若可以,他定是想要停战。”
“你说的不错,”完颜显峰想起雪河村与附近几个村子的情形,的确如同呼延立成所说般,他微微皱了皱眉,低语道,“这场战争能够结束与否,关键还是在大燕。”
“大将军,您别怪属下多问,您以后还会回到大燕,继续执掌兵权吗?”呼延立成的眼中透出一束光,“之前您的身世的确在大燕掀起了惊涛骇浪,可如今事情已经慢慢平息,那些主站的大臣们其实都在盼着您能回到大燕,就连皇上……皇上一心想要攻打大梁的江山,他会器重您,只要您愿意回去,我想,皇上应当会既往不咎。”
完颜显峰的眼睛冷了下去,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摇了摇头。见他如此,那呼延立成顿时不敢多说什么,只与完颜显峰行礼后准备退下。
完颜显峰亦是站了起来,与其道,“多加小心,不要告诉别人我的下落。”
“大将军放心。”呼延立成一个抱拳,趁着夜色掩护,离开了完颜家的院子。
送走了呼延立成,完颜显峰关上院门,刚转过身,就听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青娘已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还没歇息?”完颜显峰轻声问道。
“我睡不着,”青娘向着那院门看了一眼,与丈夫问了句,“相公,刚才那人是谁?他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让他打听了一些消息,他此番前来是将打探来的消息告知于我。”完颜显峰没有丝毫的隐瞒,将呼延立成的来意与妻子说了清楚。
语毕,完颜显峰默了默,牵起了青娘的手,“青娘,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从没想过,我的生母……会是她。”
青娘心里一颤,“你,你知道你的生母是谁了?”
完颜显峰点了点头,他的眉宇间浮起几分感慨之色,低语道,“这个人你也见过的。”
青娘的心跳得有些快,她想起当日沈归仪并不愿意认他,不由得有些心酸起来,她没有再让完颜显峰继续说下去,而是告诉他,“相公,不管这个人是谁,你都只是你,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兴许也有了丈夫和孩子,咱们,咱们也并不是一定要认她,对不对?”
完颜显峰听着她的话,黑眸中微微浮起了一丝疑惑,“青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青娘实在不忍心瞒着他,她低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其实,早在北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周夫人……是你的生母。”
“你那时候就知道了?”完颜显峰有些惊讶,倒没有丝毫的怨怪之色,他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轻轻捧起她的面容,“那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青娘的鼻子有些酸涩,生怕会伤了他的心。
“她不愿意让我知道,也不愿意和我相认,是吗?”完颜显峰倒是坦然地,问出了一句话来。
青娘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完颜显峰看出了她的心思,心里也是一软,他揽住了她,与她温声道,“我寻找生母,是想明白自己的身世,她若过得不好,我就将她接到身边伺候,她若有了家庭,不便与我相认,那我也尊重她的选择。”
“你不怪她吗?”青娘的眼眸清澈,小声吐出了一句话来。
完颜显峰摇了摇头,“我不怪她,她是梁人,却被我父亲掳去生下了我,她当日的痛苦,不是咱们能体会的。”
听着完颜显峰的话,青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满是倾慕的看着他,只将完颜显峰看的忍俊不禁,“这样看我做什么?”
“相公,你真爷们!”青娘的声音十分的温柔,却是发自内心的说出了这句话。
完颜显峰先是一怔,接着唇角就是浮起了笑意,他一个用力便是将青娘拦腰抱了起来,不等青娘惊呼出声,完颜显峰便是低着声音道了句,“还有更爷们的。”
青娘迎上他的目光,秀美的面颊上顿时一片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