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赫连涟琛的怒火,完颜显峰的声音仍是沉稳有力的,“皇上,我们夫妻一路走来诸多不易,我绝不能抛下她,更不能杀了她。”
“完颜显峰,你太让朕失望了!”赫连涟琛眸心幽暗,“你是大燕的肱股之臣,在大燕需要你的时候,你不想着如何渡过眼下的难关,却只想着上交兵权,你莫不是忘记了你父亲对你的期望?”
完颜显峰眼睛微沉,他没有说话,只复又向着赫连涟琛行了一礼,道,“皇上,北境的战争已经持续了百年,两国百姓民不聊生,末将斗胆说一句,请您收手吧。”
“完颜显峰?”赫连涟琛震惊不已,对着他又是喝出了一句话来。
将军府中。
“老夫人,四公子来了。”有老嬷嬷向着毕兰氏走近,低低地开口。
毕兰氏在佛前睁开了眼眸,她抬起头,向着宝座上的菩萨看了一眼,她缓缓地起身,与那嬷嬷言了句,“你让他进来。”
少顷,毕兰氏听见了一道健硕有力的足音,她抬起头,看见了完颜显峰的面容。
许久未见,完颜显峰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凌厉果决,他的眉峰若剑,眼若寒星,鼻梁挺直,他的确像他的父亲。
“告诉我,”完颜显峰冷冷的看着她的眼睛,“我的母亲是谁?”
毕兰氏听了这话却只是一记冷笑,她什么也没有说,只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
“你若想再见到完颜显戎,若想让他平安回来,那就告诉我实话。”完颜显峰的眼中有血色划过,他又是上前两步,向着毕兰氏走近。
听见儿子的名字,毕兰氏的面色微动,儿子的安危牵动了她的心弦,她抬眸向着完颜显峰看去,那眼中却充斥着无尽的恨意。
“你这个梁女生的贱种,你根本不配喊我儿子的名字!”毕兰氏的眼瞳中冒着烈火,冲着完颜显峰厉声道,“你母亲是个最下贱的梁人!她用见不得人的法子勾引了你父亲,生下了你!你母亲是个营妓,是这个天下最不要脸的女人!”
“住口!”完颜显峰怒声喝出了两个字,他的眼中满是压抑的怒火,对着毕兰氏喝道,“不与我说实话,你休想见到完颜显戎!告诉我,我的母亲是谁,她现在在哪?”
毕兰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闭了闭眼睛,哑声道,“好,我告诉你实话,你放了我儿子,还有大将军的位子,这个位子本来就该是他的!”
完颜显峰黑眸暗沉,对着毕兰氏冷声道,“这些年我视你为母我,视他为兄,我征战沙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颜家,你们母子却将我看作眼中钉,为了这把位子绞尽脑汁,你们又可知道我压根不稀罕这个位子!”
“你说谎!”毕兰氏的声音透着凄厉,“你自幼起就事事压着戎儿,你处处讨好你父亲,让你父亲器重于你,你拼了命地打仗,拼了命地讨好他,不是为了这把位子,你能为了什么?”
完颜显峰的脸色冷得骇人,他一举上前抓住了毕兰氏的衣领,“不要废话,告诉我,我的母亲究竟是谁?”
毕兰氏却只是冷笑,眼中带着无尽的恨意。
别苑中。
青娘搂着虎哥儿,孩子已是睡着了,青娘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心里却是焦急的,在等着丈夫的消息。
蓦地,她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道脚步声,她从床上起来,刚要去开门,就听一声轻响,房门已是让人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相公,”青娘迎了上去,完颜显峰张开胳膊,将她抱了个满怀,他的神情温和,只低声道:“怎么还没歇息?”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青娘十分依恋地靠近了他。
完颜显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牵着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青娘,我上交了兵权,现在成了个闲人了。”
青娘美眸中有错愕划过,“往后你不去打仗了?”
“不打了,”完颜显峰抱紧了她的腰肢,如今外界的流言喧嚣至上,朝堂中没有人能容得下他,皇上竟逼着他杀死妻子,毕兰氏恨不得将他杀之后快,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君主,这样的家庭……完颜显峰唇角微勾,心中浮起无尽的倦意。
“那咱们还留在北境吗?我们要去哪?”青娘轻轻地抚上了他的面容。
“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完颜显峰抬起眼睛,好在,他的怀中还有一个真心待他的青娘。
“相公,我想回大梁,可以吗?”青娘小声问道。
“你惦记岳父岳母,是吗?”
“嗯。”青娘点了点头。
“好,咱们回大梁。”完颜显峰握紧了青娘的手,仍是温和而怜惜的语气。
“真的?我们真的可以回去吗?”青娘又惊又喜,也许是故土难离,也许是所有的亲人都在大梁,在北境待了这样久,她对家乡的思念也更深。
“自然是真的,”完颜显峰微微笑了,他抚了抚青娘的发丝,目光则是向着熟睡中的孩子看去,不管到了何时,何地,只要有她和孩子在身边,他完颜显峰都不再是孤家寡人。
“可你的身份……”青娘还是有些担心。
“不是有面具吗,带一张就是了。”完颜显峰轻轻地捏了捏青娘的面颊,“咱们隐姓埋名,看过了岳父岳母,咱们就寻一处依山傍水之处,安安心心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好吗?”
“相公,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青娘的眼眶中蓄着泪意,她微微笑了,对着丈夫轻声低语。
完颜显峰心中溢满了怜惜之情,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捧起了青娘的面容,俯身向着她的唇瓣亲吻了下去。
青娘的眼睫轻颤着,只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颈,两人耳鬓厮磨,完颜显峰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他刚欲将青娘抱起向着床上走去,不料刚抬起头,就见前面站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孩子睁着一双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父母。
青娘也是看见了孩子,她的脸庞一烫,连忙从丈夫怀里抽出身来,她匆匆上前揽过孩子,柔声道,“虎哥儿,你怎么起来了?”
“娘,”虎哥儿看着母亲的嘴巴已是被吸吮的红肿,虎哥儿着急起来,将小小的身子挡在了母亲面前,昂着头对着父亲说道,“不许你欺负娘,娘的嘴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