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显峰在半路上歇了歇脚,他看了眼天色,虽然这一次进城的结果并不如何好,但一想着快要到家了,裴显峰还是打起了精神,他进村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了河边清洗了一下自己,将那些带些的衣裳换下,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穿上了,不然看着他一身的血的回去,定会吓着青娘。
他收拾好了自己,方才大步向着家里赶去。
青娘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儿,虽然眼下孩子还小,但闲来无事,她总想着给孩子绣点小衣裳小鞋子之类的。
见到丈夫回来,青娘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绣绷子,她站了起来,刚要迎上去,就见裴显峰已是向着自己大步走了过来。
“相公,你回来了,”青娘的声音有些艰涩,一双眼睛在裴显峰身上打量着,见他好端端的,并没有受伤的迹象,那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才算是踏实。
“是,我回来了,”裴显峰揽住青娘的腰,借着烛灯见她气色尚佳,裴显峰微微放下心,温声问道,“你还好吗?孩子有没有闹你?”
“没有,”青娘的鼻子有些酸,“孩子很乖,我现在胃口也好,你不在家的这几日,我每天都吃两大碗饭呢。”
闻言,裴显峰微微笑了,他在山里蹲守了这几日,又与那大虫搏斗了几番,加上从城里回来路上奔波,此时已是倦得很了,他抱紧了青娘的身子,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才觉得周身慢慢恢复了些力气。
“相公,你累了吧?我去烧些水,给你泡泡脚好吗?”青娘轻轻地抚上他的后背,虽然他什么也不说,但她还是晓得的,晓得他这一趟定是很辛苦,很累了。
“别忙活,给我抱一会儿就好了。”裴显峰的声音低沉,他阖上了眼睛,仍是那样抱着青娘柔软的腰身。
青娘不再动弹了,只乖乖地由着他抱着,片刻后,裴显峰终是松开了她,与她一笑道,“好了。”
青娘十分心疼地看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面颊,看见了青娘眼中的疼惜之意,裴显峰心里一柔,他牵过青娘的手与她一道在床沿上坐下,从怀中取出了那一袋银子。
里面只剩下了十二两了。
“这一次得来的银子不算多,你先收着,等过阵子我找机会再进山碰碰运气。”裴显峰声音温和,将那一只钱袋交在了青娘手里。
青娘倒是不在乎那银子有多少,她仍是看着丈夫,小声问了句,“相公,我听村人说城里有了个打虎英雄,是不是你啊?”
裴显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你真的将那大虫打死了?”青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先前裴显峰说要进山,她都是担心得多,她真没想过丈夫凭一己之力,当真能打死那一只凶猛的野兽。
“是,打死了,刚剥下皮那些捕快就赶到了,”裴显峰的唇角浮起一丝苦笑,“白忙活一场。”
青娘低下了眼睛,轻轻地拽了拽裴显峰的衣袖。
“怎么了?”
“相公,对不住啊,这件事怪我,我让慧娘把沈冠秋送去了城里治伤,听人家说……是医馆的人报的官。”青娘心里满是歉疚,她的眼睫轻颤着,一想着裴显峰这次怕是豁出命的,却因为自己弄砸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裴显峰听了她的话,只伸出手将她揽在了怀里,“人命关天,你做的是对的,至于咱们……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十二两银子,也能置四亩地了,是不是?”
青娘看着他的眼睛里蕴着笑意,晓得他丝毫也没有怨怪自己,她心里安慰了些,也是和他轻轻点了点头,唇角浮起了一对清甜的笑窝。
裴显峰俯下身吻住了她,青娘的气息是那样的清甜,唇瓣又忒得柔软,只惹得他忍不住一尝再尝。
良久,裴显峰终是停了下来,他平息着自己的呼吸,目光落在了青娘的小腹上,低哑着声音说了句,“有了这小家伙,不能做了吧?”
青娘的脸红了,她忍着羞涩,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告诉丈夫,“邻居婶子说,前三个月后三个月不可以,现在,是可以的。”
“真的?”裴显峰的眼睛一亮。
“嗯。”青娘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裴显峰的唇畔浮起了笑意,他扣紧了青娘的身子,作势就要去解她的扣子。
“相公,你不累吗?”青娘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他,这才刚到家,刚才还累得抱着自己不想动弹,这一会儿哪来的精神啊?
“做别的事觉得累也罢了,这件事还累?”裴显峰眼眸黑亮,向着青娘压了下来。
“唔……”青娘的嗓子里溢出了模糊的轻吟,“你,你轻点儿……”
“好,我会轻些。”男人的声音沙哑,将她裹于身下,温暖缠绵。
初夏时节,青娘拎着一篮子洗过的衣裳从河边慢悠悠地往家走着。
“哟,青娘,显怀了呀,你这肚子有五六个月了吧?”村东头的陈大娘瞧见青娘,遂是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与青娘开口道。
“是啊,陈大娘,有五个月了。”青娘唇角含笑,与相熟的街坊们聊了几句,继续向着家里赶去。
她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从身后看腰肢仍是细细的,待她走后,其中一个妇人砸了咂嘴,言了句,“这青娘一瞧就晓得嫁得不错,先前没成亲的时候,那身子骨风吹就倒似的,现在成了亲,还怀了娃娃,我瞧着气色都比以前强多了。”
“可不是,先前我还琢磨着她这身子也不晓得能不能怀娃娃,可现在瞧着不是都好端端的,这孩子到底还是个有福气的。”
“对咯,她那相公瞧着虽然不多言不多语的,但人有能耐挣钱呀,瞧着他们家房子修得多气派,而且她那相公也是晓得疼人的,我时常瞧着他从城里带好吃的回来给青娘吃哩!”
“命好哟,”另一个婶子感叹道,“这样说来,青娘这丫头当初掉进河里也不算是啥坏事儿,不然她怕是早都嫁人了,上哪碰到这么好的男人去?”
“可不是……”
田玉荣也是端着一盆的脏衣裳向着河边走了过来,刚巧听见了妇人们的话,她有些不忿地吐了口吐沫,她晓得青娘现在过得好,单说衣裳,她现在怀胎六个多月了,以前的衣裳都不能穿了,不得不将丈夫的外衣改了改勉强穿在身上,可那青娘竟是穿着一身新衣,显然是有孕后刚做的。
更不要说他们家每天不是吃鸡就是吃肉的,听丫丫回家说,那裴显峰对她极好,就连一日三餐都是裴显峰做的,同样都是怀着孩子,青娘受人伺候,可她倒好,挺着个大肚子还是要伺候一家老小,田玉荣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儿,她狠狠地挫着手里的衣裳,望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心里暗恨道,青娘啊青娘,你也别得意,等我生个儿子,而你只能生个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