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哥”
冰水随口招呼着房间内的看守。
她此刻正靠在酒店的沙发上,双手都被手铐捆缚在一起。她那纤白的脖颈上,戴着闪烁着红光的金属项圈。在她那锁骨两侧的数据接口上,正插着能够完全切断网络的扰乱芯片。
但即使如此,冰水也没有丝毫慌张。
她甚至翘着腿、露出与往日一般无二的轻快表情,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恐惧的情感。
若非是她手上绑着手铐,脖子上套着爆炸项圈。
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被绑架者,倒更像是这些看守的领导那些看守她的人,倒像是正在向她汇报工作的下属。
“你不怕吗?”
戴着头盔的年轻看守,忍不住询问道。
他身边另一个同样戴着头盔的中年看守见状、勐然按住那年轻看守的后背,随后另一只手向着冰水挥舞着手中的电击器、厉声斥道:“老实点!”
“先生,我来找你们聊天,才说明我现在是老实的状态啊。”
冰水被凶了,却是完全不害怕。
她笑眯眯的答道:“您想想,这里没有开电视、我这边也连不上网。也就是说,我就算安静下来也不是在休息因为就没有什么能让我放松的娱乐。
“若是我一直保持安静,那不才是不安定吗?说不定,我是在思考着逃走的办法;也说不定我会想办法破解网络被封禁的状态。我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压力过大而精神失常呢我想您应该不希望我作出一些失去理性的事吧?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陪我聊聊天?这本身不也是分散我注意力的好办法吗?
“还是说,你们如此害怕向他人展开自己的躯壳、阐明自己的道路?”
留着茶褐色短发、其中一缕头发挑染成金色,身材纤细小巧的女孩,只是浅笑着、慢条斯理的问道。
两位看守对视一眼,更为年长的那位慢慢把手松开。
“为了防止你有什么不该出现的念头,冰水小姐我先声明,你脖子上爆炸项圈的钥匙并不在我们手上。”
中年人嗤笑一声:“你就老老实实等皇帝阁下来救你就好了。到时,你自会见到你所熟悉的节目组。”
“我有个疑问。”
冰水顿了顿,突然开口问道:“瞭望先生参与进来了吗?”
“副社长他”
那个年轻人脱口而出,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冰水只是摇了摇头:“不必紧张,渐进。在你说话之前,我就认出你来了。
“我记得你你在背负重物的时候,右脚总是会有些踉跄。你上次抬机器的时候,我不是还搭过手吗?”
“您只是见过我一次,就记得我了吗?”
被称为“渐进”的年轻人,顿时愕然:“可那已经是三个月前可我们明明只见过一次”
“区区三个月的时间,还不至于让我忘掉自己的同事吧。”
冰水无奈的笑了笑:“都说了,我不是在诈你们。公牛先生,我也同样记得您。上个月,我在编导办公室里被瞭望副社长训话的时候,您给我递过一根烟虽然我不抽烟。但还是多谢了。
“我想我当时的脸色应该不太好,所以你才会想要安慰我。”
“哼。”
中年人低哼一声。
那声音像是不屑的嗤笑,又像是因什么而得到了满足。
“你是因为认出了我们俩,所以才不害怕的吗?”
公牛冷澹的答道:“你要是认为可以和我们套近乎,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懂。”
冰水笑了笑:“白雪小姐就是这么死的吧。当首席记者不再听话的时候,或者太过威风的时候就会有人想要再换一个。”
“你这就猜错了,白雪可不是我们杀的。”
公牛顿了顿:“好吧。准确的说,她不应该在那个时刻死于自杀。有人提前了她的死期,这也让我们的计划没有完成仓促之下、你才会在这时顶上去。
“如今,你也已经没用了。”
“啊,我知道那个。”
冰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虚拟的小琉璃,对吧。”
这是上周,她从技术部那边的朋友打听到的情报。
天恩日报、或者天恩电视台或者是更高位的存在,比如说董事会。
有人希望“小琉璃”能够再回来。因为小琉璃这个形象本身就是一个品牌。
原本的“记者”应该是带给人们真相的。
然而在幸福岛,有名的记者是握有权柄的实权者。因为人们太过相信他们,以至于记者只需一言两语便可以轻而易举的修饰错误、掩盖问题。
小琉璃在首席记者这一道路上,做到了极致。
她首先得到了人们的广泛认可与信任,同时还遵从董事会的命令与约束。并不会做一些董事会并不希望她报道的新闻。
换言之,她相当于是带着镣铐在跳舞而且还跳的很好。
无论是白雪、亦或是冰水,都做不到这一点。
白雪是听话但是无能。
冰水有能力却不听话。
于是天恩日报,就从崇光岛那边买了新的一份人工智能核心。
他们通过导入小琉璃的全部数据,捏造出了一个尽可乱真的“虚拟小琉璃”。
她有着与小琉璃近乎一模一样的虚拟人格,并且因为本质上是个程序、因此还是完全受控的。
虽然采用虚拟记者来报道新闻,肯定会带来诸多麻烦、受到阻力。
但本身人们对“小琉璃”的情感,就可以让这种阻力最大化的被消除因为相比较白雪与冰水,人们的确还是更怀念已经逝去的小琉璃。而这种阔别已久的感情,更会催生出宽容。
接下来,只要再发生一个事件来告诉人们,血肉所铸的活记者会遭遇何种风险、有何种不便之处,就可以趁势将虚拟记者推出来了。
早在今日之前,冰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早就知道电子歌鸲?”
年轻的“渐进”为之愕然:“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我当然知道,我也当然害怕。”
冰水无奈的叹了口气:“哪会有人不怕死呢?又哪会有什么人不会死呢?”
“那你”
“但比起怕死,我更怕我会死的没有价值。”
冰水平静的说着:“巨大的变革即将来临,没人能够阻止这一切。
“你们既然有了属于你们的计划我又为什么不能有属于我的计划呢?”
“你真的是扶济社的人?”
“那你们呢?”
冰水默认,并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呢?
“先别回答,让我来猜猜看
“从作风上来判断,我想你们应该来自无知之幕,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