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祈宁之泛红的双眼扫了一眼湖水,又看向自己,隐隐似有怨气,戴清越深感歉意。
这位云淡风轻的玄机双璧之一总客客气气的不好接近,眼神也总比幼蕖燕华多了审视意味,她本来对这位就有些犯怵,此刻见他似是吃了点暗亏,生怕他怪上自己,赶紧解释道:
“先祖也说过,这湖水不看也罢,若盯着看,则刺目难忍。他也不知水中情况。我以为用不着看湖中深浅,就没顾上提这事儿。抱歉抱歉,祁师兄,我眼中此刻亦是被刺到了才记起来,实在是没多想。”
祈宁之“哼”了声,摆摆手未说话,脸色却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戴清越担心幼蕖,扭头去看,幼蕖却是也摆了摆手:
“我没事儿。我没那么娇气,而且我眼力比他好!”
语气中有些取笑的意味,祈宁之当下没了脾气,忽地笑了,一脸无奈认输:“我没事儿!”
戴清越便放下了心。
“你们是说水面下么?……哎呀,怎地眼睛吃不住……”燕华也后知后觉地喊了起来,一手护在眼前,扇动不已。
幼蕖好笑,又担心她,赶紧去帮她轻吹了几下。其实这几口气除了凉凉的无甚作用,却颇有安慰之效。
祈宁之看着燕华撒娇使性的样儿,不由心生羡慕,有些懊恼自己不该因怕丢人而强行遮掩,他眼睛也疼呢!就该让小九也来吹一吹才好。
几人正说话间,一只鹿角蛇颈兽突然自高空径直坠下,长脖子不见了,翅膀也收了起来,只看到一个大圆盘“咚”地落入水中,不再出现。
入水前极快的一瞬间,众人已看到,原来这怪兽长长的脖颈是盘了起来,正好与那圆盘状的身体严丝合缝地混为一体。
约莫是找不到高空的敌踪了,那些鹿角蛇颈兽无聊地转动了几下脖子,又有几只也相继团成了圆盘,落入水中去了。
入水时的波动引得水面“泼剌”数响,几只扁壶似的怪兽脑袋略一露面就又沉了下去,估计只是睡眠被扰后伸头一看,便又继续在水下休息了。
但这也说明鹿角蛇颈兽不止是露出水面的这些。
“原来水千百只都有呢!着都上来还得了?快别打扰它们睡觉,惹不起啊惹不起!”
众人打量了一下前方,皆是同样想法。这么广阔的湖面,真不知道水下有多少鹿角蛇颈兽。
虽然这些家伙看起来笨笨的,也没其他什么神通,但胜在量多,又对灵气极其敏感,还占了地利之便,长颈善绞,还口喷粘液,六人想轻轻松松取得星碎石,还真是不容易。
“要是能大致晓得水底情况就好了,总归放心些,”真海叹了口气,“别藏个恶蛟什么的,那大伙儿可就玩完啦!”
幼蕖暗暗用上清灵目力,她的眼睛被小芝人喷过白气,不仅比旁人视物更清些,还能穿透迷障。
果然,她能看到水下影影绰绰的好些个圆滚滚的扁平物,应该就是那些缩成一团的鹿角蛇颈兽了。
不仅如此,湖底更深处,还有更为庞大的黑影在静静潜伏,这黑影的四周空荡荡的,连鹿角蛇颈兽也不敢靠近,大概是更可怕的存在。
这些未知的怪物更令人生畏。
她斟酌着告诉大家:
“我能隐约看到些。水底的鹿角蛇颈兽足有上千之数,除了露出来的,还有个头更大的,我估计有至少七阶妖兽的力量。另外深处还有不知名黑影趴着不动,看不出是什么,只知气息可怖。”
众人一惊,听得她又道:
“我们对此地本不熟悉,这水深不知几何,若动静闹大了,只怕有更危险的怪物出来,只能尽量安静些,不要惊扰水底巨兽。星碎石本就不易取,再限制行动,这就更难了。”
听者皆以为然,纷纷低声议论了几句。这湖面这么广阔,听幼蕖所言,深处还可能潜伏着更可怕的生物,不是他们六个筑基修士可以轻易撩拨的。
谢小天旁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便问:
“戴姑娘,敢问,令祖上到底是如何取得星碎石的呢?”
戴清越赧然,声音愈发的低了:
“其实,鄙祖上是……是侥幸得了一块。他飞了几次都被打下来,又被星光晃得眼度花了,当时无计可施,就沿着石洞边缘慢慢寻机会,就在近水的边缘,他发现一块露出大半的星碎石……”
“难道他白捡了一块?”燕华大惊,这运气也太好了!她的手便不安分地抚上了近处的石壁,可惜那里没什么大粒的星碎石。
她若单独与祈宁之等人相处,定然是谨小慎微,生怕走错一步;可身边有个李幼蕖这样的好友,她便似得了无形的倚仗一般,胆子大了,行动也粗了。
幼蕖好笑地拍拍燕华的手,让她耐心听下去。
戴清越一笑,接着道:
“白捡也不至于。一来确实有运气,那一带有个小湍流,长久冲击,星碎石周围石质比别处疏松些。二来也有冒险与策略,先祖引得几只鹿角蛇颈兽甩头来顶他,又用了几次替身法术,终于借助那怪兽之力将那块星碎石撞得略有松动,先祖便趁机挖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那可真是巧了……一个就难得了,再哪来这样的狗屎运?”谢小天不甘心地嘀咕着。
星碎石大都深嵌在石壁之内,非大力挖掘不可得。低处偶有些疑似曾生有星碎石的坑洼,也都空洞了,不知是被鹿角蛇颈兽吞噬殆尽还是松动后掉落入水。总之,想轻松在低处获得星碎石,几乎是做梦
戴清越先祖遇上的那块,正好是石壁已被湖水侵蚀生孔,再施以巧计,才得到一块星碎石。这经历绝非人人可以效仿的。
众人闻言也都不死心地寻了一遭身周的近水石壁,却只能空叹机缘难得,所见星碎石皆在高处,且都深藏石内,仅表面少许亮光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