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晞依照幼蕖所说,小心地将灵力输入竹简,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这竹片儿给崩裂了。
杨晞完全没接触过紫竹简,又有些担心这丫头是故意坑他好看他的笑话,故而小心又小心,灵力绵绵细长,控制得非常谨慎。
“晞儿,你的修为又有长进了!”
云玲真人时刻不忘夸她的爱子,一双眼紧盯着杨晞。倒不是她不放心她的晞儿,而是十数年来她一直是这么以欣赏的眼光看她心爱的孩儿。
“嗯,杨晞师兄果然灵力不凡。”幼蕖亦赞道,可惜语气平平,极为敷衍,显然只是客套,而且这客套假得一点装饰都没有。
杨晞气闷,手底下却不敢放松,灵力灌满了近乎整个紫竹简,竹简内原先的一幅残剑图果然从竹简中被逼了出来,浮在半空。
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那幅残剑图突然散作长长短短的几根线条,流星一般往苏怡然方向飞去,瞬间没入苏怡然体内不见。
“咦,我的图变成灵力回来了!”苏怡然惊喜大叫。
不用苏怡然喊出来,大家也都看出,这是苏怡然自己输入在竹简内的灵力,果然可以回归灵力主人身体。
“够了够了!哎呀呀,还真是把我的灵力都震散了,这残剑图可宝贝!我跟潘宝磨了好半天嘴皮子才要来的,补了一大半,这下都白费功了,丫头你得赔我……哎哎,你!快别再灌灵力进去了,你可别把我其他的存货给弄没了!我还得再去找潘宝要呢!”
苏怡然口中喋喋不休,手不停地比划着,迫不及待地向杨晞索要,生怕竹简受损。
杨晞赶紧停了手上的灵力,将竹简还给了这聒噪又小气的丫头。
“大家看到了吧?这是怡然师姐的灵力所绘,虽然没有灵力标记那么明显,可也是能自行回归的,所以就自觉去寻了主人怡然师姐。哪怕竹简内也有我留下的印记,可这图并非我所留,故而它不来寻我。”
幼蕖轻松地解释道,她看到米兰米珠的脸色可不轻松。
那——
大家都看向杨云玲手中的那枚紫竹简。
“这枚竹简亦是我二哥炼制,若也同样用这法子……唉,只是我一来怕伤了同门面子,二来……”
说到这里,幼蕖摇摇头,伸出手,杨云玲愣愣地,不自觉地将竹简交给了幼蕖。
幼蕖对米珠一笑,指尖一点,作势便要将灵力输入竹简之内。
“师父!”
米珠突然“扑通”跪了下去。
“是我!是我在杨晞师兄房内放下了那枚竹简!我假冒了幼蕖师妹的名义!”米珠捂脸,不知是羞愧得无脸见人还是在掩面而哭。
幼蕖收回手,微笑不变,这才说完了下半句:“二来,我没用这法子,因为旧竹简是我二哥从前炼制,用不了灵力溯源之法。”她停了一停,冲米珠那里笑笑,又接着道:“不过,眼下也用不着了。”
“噗!”墨川真人一口灵茶喷了出来,魏臻赶紧给师父抚背顺气,好气又好笑瞪了幼蕖一眼。
温长老到底年老持重,手里只轻轻一抖,洒了几滴灵茶在衣襟上,眼神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顾川低头看看师父身上的那几滴湿印子,没好气地也瞪了幼蕖一眼。
唐云苏怡然双双绝倒。
燕华忍笑,轻轻拉了一拉幼蕖的袖口,表示赞赏。
米兰米珠齐齐咬牙,这死丫头!
米珠深感后悔,就差一点点!再沉点气就行了!
可是,木已成舟,膝盖下的地面传来冰凉的感觉,米珠颓然。不过,她并不太恐惧,认就认了,虽然又犯了错,可这回不会再去挖矿的。论对师父的了解,她们姊妹自信比别人都深。
杨云玲面色大变,不能置信地盯着矮了一截的米珠。
杨晞也睁大了眼睛,大感愕然。
唐云早就有预料,只微笑旁观。她好笑地看师弟魏臻给师父顺完气又给自己擦了一把汗,心道这傻小子一点长进也没有,没看到幼蕖师妹笃笃定定的样儿吗?
“师父恕罪!云玲真人恕罪!是米珠犯下此错!”
红叶真人看着小弟子,却没有大家意料中的恼怒,而是神情莫名:“珠儿,你为何如此?”
“师父容禀!”米珠哽咽,她低伏于地,语不成声,只有一连串破碎的呜咽传出。
幼蕖看着米珠那颤抖的背脊,只觉得好笑而不解。上一次看到米珠这样,还是她从矿坑回来之时,狼狈不堪,愧悔无地。
她还以为小米从此是怕了改了呢!
这才多久?都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小米这疼是还没疼够吗?
还是小米天性本非纯良之人,所以一有机会就要作妖?幼蕖有些心疼红叶师伯。
米兰轻叹一声,掩面转身。她这叹息的声音虽然轻,大家却都听得见,只听得这叹息哀婉而悲伤,不知道她是因自己不知妹子犯错而难过叹息,还是明知妹子做了这事而不得不亲亲相隐,故而表示无奈。
米珠哭了半晌,估计大家的耐心都差不多了,终于抽抽搭搭地开始诉说:
“弟子,其实是弟子倾慕杨晞师兄,日夜思念,辗转反侧,实在是煎熬……可是,我又不知杨晞师兄的心意,就,就……弟子一时不知怎么表白,实在是怕杨晞恼了我,反而连那点交情都磨没了,就,就假托幼蕖师妹之名,留下了那首情诗……”
杨晞听得满面古怪之色,云玲真人也呆在了那里。峰回路转,哪想到是米珠有这番说辞?
“这就奇了怪了,你要表白你的爱慕之意,为何扯到幼蕖身上?那竹简,哼!你买下竹简,不是你早有预谋吗?”苏怡然听得不忿。
“那竹简,确实是我向那朱兆云买的,当时她急于脱手换取灵石,我见那竹简有趣,又曾见师父用过,就一时好奇,买了下来。只是买了以后也就一直搁着,不曾像用来做什么……
“后来……后来,我因不知如何向杨晞师兄表示心意,就私心想着,若杨晞师兄对米珠也有意,肯定会拒绝其他人,那我,我,就想试试……”
“弟子是见过珠儿买下这枚竹简,原只是无用之物,全为放在心上。我都快忘了这一茬,刚刚都没想起来……只是没想到她怎么就用在了此处。方才我也真以为是幼蕖师妹……唉,珠儿,你瞒得我好苦!”
米兰跺脚,红红的眼眶里含着两滴欲坠未坠的珠泪,语声又气又急:
“珠儿啊珠儿!你,你,你这是何苦!你为何不早对我说个清楚?阿姊帮你一起想办法也好过现在你这糊涂事儿!那点子贪想,过段时间自然会慢慢淡了的,你何苦如此痴念?”
米珠含泪凝视着她家阿姊,身体摇摇欲坠。
米兰又转向红叶真人:
“师父,虽然珠儿不曾对我明言,可我到底是她阿姊,多少知道她的心意。她这般做是不对,可她也是有苦衷的。
“珠儿肯定是想,她借幼蕖师妹的名义投石问路。若杨晞师兄亦心悦于珠儿,可能便会借此向她表明心意,省得别人再来试探,弄出误会。若杨晞师兄无意,那多半也会趁此机会说明不会耽于儿女情长之类,好让有妄想者死心。
“珠儿,阿姊说得可对?”米兰哀哀切切地看向米珠,又长叹一声,“这种事体,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开得了口?只能……”
“只能去坏别人的名声了?”唐云接口。
米兰噎了一下,不去接唐云的话,转向幼蕖:
“李师妹,米珠是个糊涂脑子笨心肠,她一时举止失措,你,你要打要罚,我这个阿姊管教不力,都替她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