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数骑奔至,几人下了马,却是袁家的供奉道士,从战场上紧急赶回来。
“是有着道士传讯!”当首道士汇报着觉察到新情况:“两年天地灵气潮涌,要法力传讯已不必真人,但得有一个法力奠基圆满的道士,才可辐射这样大的整片战场。”
“你们做不到?”
“这个……”几个道士汗颜。
纪灵摆摆手,种种陌生冲击使他皱起了眉,这几年来,本来熟悉的战场一下变得越来越陌生,无论是武将越来越凸出,还是道士加入战场。
想当年,再强的武将,上百士兵就可杀之。
道士更是脆弱,一个士兵就可擒杀,怎么到了现在,越来越不一样了。
纪灵凝视对面帅旗,一阵心悸,于是淡淡说着:“你们既不能这样,那就给我观察下中军的情况。”
“是!”道士都是凛然,将军一向果断狠辣,他语气虽平静,但话中的意思却他们一寒,当即应了,施法而去。
“怎么?”偏将雷薄急问。
道士咽了口唾沫:“对面帅旗下一千骑兵,都着赤甲,其气赤红……火德赤气,这不是中央南北军才有么,早就消失数年了……”
谁都知道前两年何进一死,董卓和各家瓜分南北军,顿时汉家赤气无踪,或北军张辽步兵营、刘表射声营才存一点孑遗,但困在洛阳一带,正被西凉军大肆搜索,绝不会出现在地方诸侯军中!
雷薄握紧了拳:“该死!这一千必是汉家铁骑,这刘备是宗室之后,瓜分给予重建了!”
对武将来说,什么赤德赤气,是将信将疑,更多的是对现实军事的分析。
纪灵眯着眼睛沉默一阵:“怕是不止,久闻幽州轻骑威震草原,公孙瓒甚至建立了一万白马义从,扫荡胡骑……这赵云投刘备时,据说不是一个人,而且刘备本身起家幽州涿郡,也有骑兵底子,打了七八年仗也就锻炼出来。”
还有些纪灵没说出来,他心忖这支赤甲骑兵是对方杀手锏,自己手里还捏着一千骑兵、两千步卒、两千退下来恢复体力的弓手,怕要提防着不能轻易投入,尤其弓手是对轻骑克制的关键。
“再给我探视动向!”
“是!”道士应着,凝目望过去,突见帅旗下张飞若有所觉转视过来……顿时就眼前一震。
“敌方大将发现我了!”道士一震:“怎么可能,除非敌方大将已是以武入道、天人交感!”
纪灵怔一下:“你确定?这张飞有此武力?”
他忍不住瞅一眼,隔着数里望不清楚,却见大将对后面金赤鸾驾说了些。
“不好……”道士大惊,还没有说话,肉眼不可见处,突见虚空显出一只金色凤凰,青眸凝实望来,顿时“轰”的一声,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是太后凤格的反噬!没有蛟气,刘备不在里面!”
“该死——”纪灵顿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这刘备肯定向徐州去了,主公袁术根本不被这刘备放在眼里!
纪灵的愤怒根本动摇不了战局,张飞感觉被窥伺感消除。
“还有中军不投入战场吗?”车上传来太后的询问:“虽刘使君有命令,但战情要紧,有甘夫人保护,不必顾虑哀家。”
“禀太后,还不到时候,敌人最后一点弓手尚未调开。”
张飞应着,凝望对面缓坡下的敌帅,又回首看一眼身后一千轻骑,赤甲在昏暗天色中一道鲜明的火流,虽是纸甲,但不是赵云临时率领的那支还在练兵的白甲轻骑,而是三年经验以上的骑兵。
骑兵来源复杂的很,有赵云自常山带出来的骑兵,幽州涿郡大哥起家时老兵、并州雁门张家串连引荐的边骑、洛阳南北军被董卓清退迫害的汉家故骑,甚至公孙瓒假借师兄弟的由头,还赠送了主公少量白马义从……但这两年征战整合,都已融入豫州府体系之中。
“临时假借大哥名头混淆敌军,看来刚才还是被敌人道士识破了,敌人想必已知道大哥赶去徐州战场。”
真实版的张飞,可是读书人出身,这样想着,又观察对面动向:“大哥新兵老兵和预备役一起加起来十五万,但算得上是精锐,只是随太后鸾驾巡视一万,特以赤甲作标识,弓、步、骑都有,甚至还有一支人马具铠两百人重骑,都赶去东面徐州对付曹操,只有一千轻骑兵在南征军里,不过对付这袁术已是绰绰有余了,我当取袁术首级,以献给大哥!”
已经多次当惯了主帅,张飞只闪过这念,见对面沉得住气一直没动,就又对着鸾驾中作陪甘夫人:“还请夫人传讯于赵将军,让他自侧翼攻击弩阵,以引动袁术军最后一支弓手。”
金赤的窗帘后,甘夫人……或说曹白静正陪在太后,这时听得点头:“以免过度折损核心的赤甲骑兵么?我明白了。”
听起来有些残酷,但夫君说过战争本来就是合理比拼消耗,而三千新兵轻骑相比一千老兵轻骑,都有纸甲保护情况下谈不上做炮灰……
纸甲的颜色只是一种荣誉性的等级标示,战力上确实差一个等级,培养成本更差了几个等级,视精锐程度尽力转移损伤偏向是战争中的经济学准则。
曹白静这样感悟的想着,以她水德练气四层圆满,瞬间一道神识横跨里许传讯:“赵将军,请你……”
“遵命!”
赵云凝神听完,振奋策马一跃,带剩下的千余白甲轻骑冲出战场,绕向敌人后军弩阵。
战场通讯的变革让敌人还没回过神来,但赵云早已做好准备,保持着马力,就是为了保留一次冲击能力,在关键时候打破均衡。
自汉武帝从西域攻夺天马繁衍以来,虽有不好的阉割传统,但一时间北方的马种还未退化,比起凉州西凉军的高头大马,产自幽州的战马负重、冲击力一般,不适合做重骑兵,但作轻骑兵的耐力却是极佳,冲冲停停三轮还有一次跳出战阵的能力。
这种机动性是中原战马所不能比的,纪灵本以为场上这支骑兵已失去威胁,这时第四次冲锋,不禁一个个目瞪口呆:“幽州马有这么强悍?”
“肯定是连着喂了半个月粟米,刘大耳早就做好偷袭我荆州的准备了!”雷薄怒骂着,丝毫没觉有什么不对,袁家传统思维就是“我偷袭你是对的,你偷袭我是错的”。
纪灵却回醒过来这不是寻找原因时,当即命令:“快拦住他们!”
帅旗摇动起来,配合着鼓声作出意思。
但这样复杂信号,混乱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将士,耳边都是刀兵声、惨叫声,神经绷紧得钢丝一样,几个能留意视听信号?
而这时刘备军却完全不同。
帅旗只是一挥作攻势,曹白静的神识横扫战场,再度协调了少许,全军配合掩护地倾压向袁术的后军弩阵。
天地灵气渐盛,既解开了对术师们的法力限制,也降低道术施展难度,这种世界性变化也只有地上人第一时间意识到,而越来越多的术师介入战争,由此引发的战场通讯变革注定会使战争突破旧有模式。
这时期袁术尚未称帝,袁家一众将领的基本素质还是可以,打到现在对场上局面都清楚的很——刘备军骁勇也就罢了,汉兵没几个不骁勇,组织程度出出预料,第一线肉搏的步卒士兵更普遍着甲,哪怕是纸甲,本来袁术军是在弩阵优势下才维持了战局均衡。
但弩阵指挥转动不易,这时被张飞骑兵跳出战局,侧面直冲,一时弩阵四散转移,许多袁家将领都瞧出不好,再回首一看己方帅旗变化,虽听不清鼓声,也猜出了纪灵指令。
弩手被冲散后不成阵列,威胁性大减,而刘备军一时士气奋发层层压迫上来。
“赵将军,张将军命你直冲敌帅!”这时,曹白静在传讯中命令着。
不过她的话带着些迟疑,地上战争历史,从来没有武将能万军辟易,不免让她十分小心,怕折损了自家夫君极为看重的武将。
“自当奉命!”赵云一口应下,策骑率领白甲轻骑一路侧穿,就奔袁术军帅旗而来,更是冲得冲得袁术军阵势节节溃散。
只看这冲势再继续下去,一旦连锁反应极易引发己军崩溃,就有一武将带亲卫迎战:“吾乃袁公帐下将军陈兰,敌将何——”
“锵——”长枪击开长刀,“噗”一下,把这陈兰搠了个透心穿。
陈兰尸体被抛了开去,他手下亲卫发一声怒喊,决死冲上,赵云大笑:“来得好!”
长枪横扫,势若旋风,而又一阵腥风血雨。
纪灵脸色铁青问:“谁能为我挡之?”
无人敢应,众将都是面面相觑。
纪灵手几度抬起,忌惮张飞赤甲骑兵,始终没敢上自家最后的步骑预备队,只寒声说:“上弓手!”
帅旗摇动起来,中军阵势一分,两千弓手涌上去,休息过后恢复了体力、精准,大量箭雨抛射这支骑兵,顿时骑兵成批落马,但有纸甲保护当场被射死不多,没死的都作步兵结阵,还骑在马上的也转冲入敌阵,混杂在乱军中规避伤害,让弓手射击命中率大减。
战局一时又混乱纠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