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溪宗山门距离白水镇不过数万里罢了,在陈希全速疾驰之下,很快便赶到了。
他悬停在流淌的丹溪之上,望着眼前数座熟悉又带点陌生的擎天山脉,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年的一幕幕。
离去之时,他才筑基修为,再度归来,已是人人敬仰的元婴修士,百年时间,对于凡人和低阶修士来说是沧海桑田,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之间,只是不知旧人是否依旧还在,她是否依然安好。
沉默良久,陈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身形一个模糊,顿时无声无息地穿过了一层巨大的光幕,出现在了光幕的另一侧。
越溪宗的护山大阵,虽说威力不俗,可也是分对象来说的。
若是结丹修士,想要进去必定会被察觉和阻挠,但是对于元婴修士来说,显然就不够看了。
其实陈希自己是有宗门令牌的,只不过他认为自己早已不是越溪宗的弟子了,也就没有使用了。
正在此时,一队身着青色绸袍的外门弟子从远处巡逻而来,他们从陈希身边路过,却丝毫没有发现旁边站着一个身形透明的青年。
陈希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些弟子,在其中并未发现熟悉的面孔,便身形一闪,朝着火竹峰飞去。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年轻弟子,这些弟子他从未见过,想来是越溪宗近些年新吸纳进来的弟子。
可是这些弟子与往常不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挂着一抹愁云,好似心事重重一般,哪怕是看似熟悉的同门互相见面,也只是远远地点了点头,便擦身而过了,连一丝交谈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幕就让陈希颇为诧异了。
难道越溪宗出了什么事情,带着这个疑问,陈希的身影降临在了火竹峰的山巅。
火竹峰在岁月的流逝中,并没有任何变化,漫山遍野长满了高低不等的朱红色长竹,散发着阵阵耀眼的灵光。
在那山腰的地方,还有数十名身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修士,正挥舞着金色的镰刀,在那挥汗如雨地砍伐着。
陈希见状只是淡淡一笑,脚步一迈,便来到了旁边的一张石桌旁。
这张石桌的存在显得十分突兀,他离开时这里,这座山巅并不存在这件东西。
陈希轻轻地坐在略显温热的石凳上面,举目望去,下一刻,他的神色便立刻凝滞了。
这张石桌正对着的是越溪宗的山门入口!
在这一刻,他恍惚间好似看见了一道身着白色衣裙的绝美女子,静静地坐在这张石凳之上,一边抚琴,一边朝着山门眺望,仿佛是在等待着某个身影的回来。
幽怨的琴声,寄托着她的思念,飘荡在这火竹峰的上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风雨不改,每次都是满怀希望而来,可最终却失望而归。
陈希手指抚摸着石桌上深深的琴印,此刻早已变得光滑不已,它仿佛见证了这位女子的痴痴等待。
“子衿,让你久等了,我回来了!”陈希眼眶有点发涩,心中更是泛起一种无法言喻的酸苦。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自坐在叶师祖的座位上!”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年轻的修士突兀地出现在了背后,在看见陈希的那一刻,先是一愣,然后便立即愤怒地暴喝道。
“叶师祖……”陈希脸上露出古怪之色,淡淡一笑,对身后之人的暴怒并不在意,身影一个模糊,便消失不见了。
这名年轻修士不过才练气两三层,何曾见过元婴修士才会的瞬移之术,他不禁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平日里精力消耗过多,导致刚才眼花了。
“必定是这样了,不然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眨眼就消失了!”他低声嘀咕道,同时心中暗暗决定,此番砍完柴后,一定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才行。
而就在这名年轻修士往山下走去之时,陈希已然来到了朝霞山脉,神识一扫之下,整座山脉的一切立刻尽收眼底。
可是他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这座朝霞山脉除了一些负责巡山的守卫弟子外,连一名筑基期修士都未曾发现。
他的神识再度扩散而出,几乎将整个越溪宗笼罩其中。
很快他便发现在越溪宗的议事大殿内,存在着将近百余名修士,济济一堂,似乎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并且在其中,还看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而除了此处之外,在越溪宗一座数千丈的山脉之上,还开辟有一个洞府,里面藏着一道同阶修士的气息。
这道气息颇为隐晦,却仍旧难逃陈希强悍的神识,不过他也未做打扰,只是轻轻一扫而过,里面的那个修士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至于其他地方都显得极为安静,也没有发现叶子矜的身影。
“莫非子衿不在宗内?”陈希神色一凝,立即朝着议事厅的方向快速飞去。
议事大殿内,黑压压地站着两列身着越溪宗内门服饰的修士,每个人都神情肃穆,眼神中还隐隐带有一丝难以遏制的怒火,全部目不转睛地望向前方的两道身影。
在大殿的前方红木高椅之上,坐着两名中年男子,都是结丹初期的修为。
坐在左侧那人身着白色长袍,嘴角留着短须,从面容可以看出,此人年少时长得颇为俊俏。
右侧那人身着青色长袍,胸前纹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黑龙,鼻翼和嘴唇都歪向了一边,五官稍显扭曲。
白袍男子沉默了一会后,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侧身道:“苏道友,并非我越溪宗不愿上供,而是贵宗要求的数目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我们宗门根本凑不齐!”
青袍男子闻言,乌黑的眼眸中暗光流转,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赵道友,这个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只是负责前来催收而已,若是不能按时上交,破坏了我宗的好事,后果你知道的!”
说着他便端起旁边的茶水,轻轻一抿,由始至终,他都没拿正眼看过旁边的白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