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宁伯公梁一沉?!”
眼瞧着姚壮知道了梁一沉的身份之后,似乎都有些站不稳了。
“放肆!”
一旁自然有侍卫对着姚壮大喊一声:“宁伯公的名讳,岂是你这等黄口小儿可以随便喊出口的?!”
别说是姚壮了,就是跟随姚壮而来的姚家的家丁,还有那个跟在灵霏身后的何华娘,都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姚壮则是“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梁一沉的跟前儿,而后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灵霏:“那你……你是?”
他的心里,或许还抱着一丝希冀。
可很快,一旁府衙的人,就将他这最后的一丝希冀也给打破了:“这位自然是宁伯公夫人!”
“啊——”
短暂的一声惊呼之后,姚壮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这倒是让梁一沉有些哭笑不得:“我还是头一次见着,怕我怕到晕倒的人呢!”
一旁的梁挺也是笑了:“若方才他那般对待夫人的时候就知道会有如今这后果,只怕他会将夫人奉若神明!”
而后,梁挺才对梁一沉抱了抱拳:“不过爷放心吧,他的手不曾碰到夫人。”
梁一沉起身,眸色倏然冰冷:“既是如此,就将他的这双手留下吧。这小子,运气好!”
所以如果他的手碰到了自己,只怕是就保不住了吧?
灵霏同情这个姚撞倒不似别的,只是觉得他栽在了梁一沉的手里,怕是没有好日子过咯。
果然,虽然这个姚壮并没有来得及对灵霏做什么,却还是被梁一沉关了起来。而且让灵霏意外的是,他居然将姚壮和诸辞关在了一个地方。
在这梧州城还有两日的时间他们才会继续上路,梁一沉反而是对何华娘这个人生了一些好奇来。
这让和灵霏成亲了两年都还未有任何一个妾室的梁一沉,被下人们纷纷议论起来,说是梁一沉这一次是瞧上了何华娘。
灵霏也在观察着何华娘的行为,倒是发觉这个何华娘似乎和旁的女子不同。
她没有因为梁一沉对她的“另眼相看”,而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对灵霏,也总是恭恭敬敬的。甚至对于这府中的人,她有着非常清晰的思路,知道自己是身处于什么地位之中,小心翼翼。
不得不说,这个何华娘虽然有着非常明显的野心,不愿将自己困死在这小小的城镇之中,但是她的这般城府,也配得上她如此野心。
只是这两日这梧州城议论纷纷,都说梁一沉看上了何华娘,倒是对灵霏造成了些许的困扰:嫁给梁一沉这两年,她好似还是头一次被用这样的事情议论起来吧?
灵霏还未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只是吩咐了小叶和粉儿无需理会旁人的这些议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谁知梁一沉这傍晚回来的时候,瞧着就不高兴了。
如今灵霏的身上的那点儿生了小焰儿的旧疾还不曾治好,梁一沉便是心里头憋得慌,也不会真的对灵霏如何。
可他却还是将灵霏抱着去了床榻之上,而后有些生气一般地看着灵霏:“阿霏,你为何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若是换做从前,灵霏肯定是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在说什么做什么的。
可如今却知道,他其实是个最小心眼的男人,也是轻笑:“呀,你生气啦?”
梁一沉皱眉,感觉到灵霏是在戏耍自己,心里头是又高兴又生气,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嘴硬的样子来:“我为何生气?”
灵霏轻轻伸出手,点了点梁一沉那完美的鼻梁:“自然是因为,我没有吃醋咯!”
一句话就说中了梁一沉心里头的生气之节点,倒是让梁一沉有些尴尬地起身,轻咳一声:“你为何要吃醋?”
这男人闹起脾气来的时候,似乎总是如此。
叫灵霏轻笑着也起了身,而后从梁一沉的身后,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际:“自然是因为你这两日对华娘与众不同,我却是半分反应都没有了。”
“嗤——”
梁一沉到底是笑出声,每每面对这样的灵霏的时候,他心里头所有的那些小脾气大脾气,也都尽然消失了:“阿霏,你总是能有办法让我变得开心起来。”
两个人在一起,可不就是这样吗?
虽然灵霏真的不确定,梁一沉这辈子有没有可能再遇到一个让他心动之人。
但是女人的感觉告诉灵霏,即便是真会有那个人出现,也绝不是现在的这个何华娘:“这个华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瞧着你头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似乎眼神就不对了。”
那种眼神是探究是好奇,但绝不是喜欢。
梁一沉转过身,顺势将灵霏拥入怀中,而后在灵霏的肩膀上长叹一口气:“阿霏,你当是该记得,皇上还未登基的时候,是个被外放在外的王爷。那时候我年少轻狂,也心高气傲,从泉州城出去之后,只想谋夺一条生路,多方打听之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而后投靠在了他的麾下。”
这件事,灵霏怎会不记得?
当日梁一沉在泉州城辗转反侧,不知未来何处的时候,还是灵霏告诉他,倒不如出去闯一闯。
但跟在当年还是王爷的当今皇上身边在外的那几年的事情,其实梁一沉很少提起。灵霏只知道,那几年,当时的王爷过的很苦,梁一沉也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
这也是后来他们入京之后,能扛下来那么多的压力的原因:因为他们吃得苦,已经足够了。京中的这些压力对他们而言,早已就成为了一种历练。
如今距离当时已经是时隔多年,梁一沉的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惆怅:“其实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当时我投靠他的时候,他并不是一个人。”
那时候的皇上,还是一个常常被放逐在外的无人问津的王爷。他虽然心有大志,奈何在京中几乎没有自己的势力。京中斗得如火如荼,他就只能去那最偏僻的地方,为当时的皇上也就是当今的太上皇,去做一些得罪人的差事,和最繁琐最劳累的差事。
当年的梁一沉从泉州出去之后的第三个月,就到了当时的王爷身边。但是其实当时的王爷,并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形影不离的女子,名叫“姜玲慧”。在王爷身边的人,都喊她一声“慧姑娘”。
说是姑娘,但其实姜玲慧的出身并不光彩。
彼时的宁王被皇上调遣到了北方的诸州去办事,在诸州城之中的青-楼里,他认识了花魁娘子红姑娘。
当时的宁王其实也只是想寻欢作乐一番,而后通过红姑娘,就认识了那楼子里的铃姑娘,也就是姜玲慧。姜玲慧的模样还算是出挑,但是在这到处都是美人的楼子里,她也顶多算是中上的姿色。
而王爷第一次和姜玲慧见面,也并非那么单纯,他们二人只是行了所有男人在楼子里找女人该行的事情。
只是那一夜,行了周公之礼之后,宁王的心里头充斥着被发配出来的苦闷。所以据说,他和姜玲慧聊了一夜。
姜玲慧就像是一朵解语花一般,让宁王刮目相看。但其实那个时候,宁王对姜玲慧也只是欣赏和同情,而没有想要将姜玲慧带在身边的意思。只是姜玲慧在楼子里的身价,也随着宁王的看重,而水涨船高了起来。
然而这对姜玲慧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好事:因为姜玲慧要被迫,去伺候更多的人。
在这个过程之中,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姜玲慧就染了病。
那种脏病只要一旦在楼子里传开,等着姜玲慧的,就只有死亡而已。
一直到这个时候,当时的宁王才意识到,他根本就舍不下姜玲慧!于是他花了重金,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几乎是他带去诸州的全部家底,将已经身染重病的姜玲慧从楼子里解了出来,并且找了大夫给她医治。
但听闻,那时候的姜玲慧已经没有什么求生的希望,也不想拖累宁王。所以她水米不进,在被接出来的时日之后,多种病痛在她的身上交加,几乎让她奄奄一息。
最后还是宁王再也忍不住,在姜玲慧的病榻前头对她倾心地说出了自己这些年的苦闷和孤独,恳求姜玲慧活着陪在他的身边,这才让姜玲慧有了一丝生的希望。
就这样,姜玲慧在宁王的呵护之下,奇迹般地痊愈了!连那脏病仿佛都随着他们二人的爱情越发浓烈,而消失不见。
但不管是宁王还是姜玲慧的心里都知道,她姜玲慧永远都只可能做宁王身边的那个女人,而不可能入宁王的府中。别说是侧妃或者是妾室了,她姜玲慧这般身份,只怕是想做宁王的丫鬟都不可能。
宁王始终觉得,自己是愧对姜玲慧的。而姜玲慧却以为,她能脱离苦海,一直跟随在宁王的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
提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连一向都对男-欢女-爱缄口不言的梁一沉,都生出了几分感慨:“他们二人当真是郎情妾意,而且慧姑娘也的确是个有大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