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要不被诸辞他们发现,自己就总有喘息的余地!
于是她想到了,她还有另外的一个地方可以去!
只是从她现在所在的地方要去她想去的那个地方,可以说要穿过半个泉州城。
灵霏能确定的事情是,诸辞的人现在肯定在泉州城内寻找自己。所以她必须要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
对她来说,现在最难的事情不是隐藏旁的,而是隐藏自己几乎没有办法走路的右腿。
灵霏不敢往大路上走,只能在各个小巷之中穿梭。还好,灵霏对泉州城很是了解,即便是穿梭小巷让她的路程无形之中又多了很多,也让她的右腿更加吃不消,可她在小巷之中躲避了搜寻的人,自然是比在大路上轻松许多。
就这么,灵霏几乎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才拖着自己那条快要废了的腿到了她想走到的地方!
“容府”两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灵霏的眼前。
是的,如今她想到的在这泉州城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容府!
容家一家已经搬去了京中,现在的容府之中就只剩下了当时的管家容重。而容重是见过灵霏的,甚至和灵霏的姨娘还是远亲。所以只要能见到容重,灵霏就算是找到了依靠和栖身之所!
眼瞧着容府后门所在的这条街巷之中,也有诸辞的人来回晃悠,灵霏是知道,自己此行是在赌!
于是等着那两人走远,灵霏便即刻上前,敲响了容府的后门——
“叩叩叩——”
三下敲门声,却是无人响应。
“叩叩叩——”
灵霏又加重了力道,甚至急促了一些。可后门,却仍然是无人应答。
灵霏回头,就瞧见了诸辞的那两个人已经听到了她的动作,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灵霏闭了闭眼,不敢动自己的腿,只是越发加重了敲门声:“叩叩叩——”
“谁啊?!”
就在灵霏以为,容府之中没有人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灵霏稍稍松了一口气,再度叩门。
诸辞手下的那两个人已经开始朝着这边走来,在灵霏焦虑的等待之下,容府的后门终于“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灵霏闭了闭眼,心里已经做好了决断:倘若来人不是容重,不让她进门的话,她就立刻转过头,和诸辞手下的那两个人拼了,也好博得一线逃跑的生机!
然而终究这么长时间之后,老天是眷顾了灵霏一次的。
开门之人,真是双鬓已经花白了的容重!
只是第一眼看到灵霏的身上脏兮兮的,还是佝偻着腰站着的,他并没有认出灵霏,只是皱眉对灵霏挥了挥手:“去去去,叫花子一边去,这容府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说罢,他就关门要走。
灵霏忍着右腿的疼痛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容重:“容管家,是我啊!”
诸辞的手下那两人已经走到了灵霏的身后,让灵霏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只能恳切地看着容重:“我是柳絮啊!”
柳絮,便是灵霏的娘亲的名字。
容重自然知道灵霏的娘亲是早些年就过世了,此刻也是愣了愣,倏然看明白了是灵霏,也感觉到了灵霏紧张的情绪,和已经靠近了灵霏的诸辞的那两个人。
于是他也是拉了一把灵霏,就将灵霏拉进了府门,声音很大,是说给那两个人听的:“行行行,进门吧!你这叫花子还算是会说话,施舍你一碗饭,吃了你就赶紧上路去寻亲吧!”
他一边将灵霏拉进门中护在身后,一边去关门。
眼瞧着诸辞手底下的那两个人走上了台阶,他却是不耐:“你们又是什么人啊?!瞧着也不像是叫花子,滚滚滚别来打秋风啊!也不瞧瞧这是哪儿?这可是容大将军的府邸,不是什么人都能进门的!”
那两个人听说大将军的名号,也是面面相觑,不敢进门给诸辞惹事,却还是不死心地探头往里头看:“那叫花子——”
“怎么,我容府还收不得一个叫花子了?”
容重提高了声调:“滚滚滚,别来烦扰我了!”
那两个人终究不敢上前,容重关了门之后他们却还未走,容重一边扶着灵霏,一边还对外头喊道:“快走啊,臭叫花子!吃了东西就赶紧滚!”
一直扶着灵霏走到了花园里,确认了外头的人听不到里头说话,他才惊讶地看向了灵霏:“伯公夫人,你不是……不是已经?!”
看来泉州得到的消息,也是自己已经死了。
灵霏皱眉,扶着自己的右腿:“说来话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投奔你的。还劳烦你给京中一封信,说我还活着,有人在追我。记得,一定要找可靠的人送信,我只怕外头那两个人已经起了疑心了。”
说着,灵霏还不忘了吩咐容重:“你再找个和我身形差不多的女子,扮作叫花子的样子一会儿放出门去。让她好生走路,别学我的腿瘸。也不要请大夫,府中若有知道医术之人,便叫来暂时给我包扎就好。”
灵霏深吸一口气,忍着疼,却委屈地红了眼眶看着容重:“多谢您了!”
便是从前在泉州,容重也不曾见过灵霏这般狼狈的模样。
忙将灵霏扶到了客房里头,找了人来给灵霏包扎,又给灵霏做了一些吃食,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灵霏的腿其实并不算严重但如今没有大夫在身边,也总归不是个事。
只是容重出去打听了之后,才面色凝重地进门对灵霏道:“不知是何人在追夫人?我方才出去听闻,那人已经说通了官府之人。说是被偷了重要的东西,今儿开始要挨家挨户的搜查。”
诸辞竟然能说动东越官府的人?!看来他果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灵霏看着容重:“信送出去了吗?”
容重却是摇头:“他们将路都封死了,每一个出城的人都要检查。我本想飞鸽传书,可试探了一下,放出去两个带着其他消息的鸽子都被打下来了。我只怕……一时这消息是传不出去了。”
这泉州也算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却也真的算是灵霏最后的机会了。
她死死地抓住了容重:“这里是容府,官府的人只怕也不敢胡来。容叔,救救我吧?”
容重也算是看着灵霏在泉州城长大,也看着容泽对灵霏爱入骨血。
此刻他点了头,只对灵霏道:“你放心吧,官府的人是不敢太放肆的。我会护着你的,也会想办法把消息给你送出去的!”
说着,他还对灵霏道:“只是要委屈你,去后院老爷书房里的一间暗室住了。否则我只怕,他们能说动官府的人,总是要进来搜查一番的。”
灵霏点头,知道此刻有个藏身之处便是不错,哪还会计较什么呢?
这容重刚将灵霏送到了暗室,外头就有人敲门:“官府上门,请容家开门!”
容重此刻不能反抗,果然瞧着是泉州城守亲自带了诸辞进门:“这位是南蛮的诸辞大人。来到泉州经商,结果被劫匪偷了贵重的东西。有人瞧见了那女贼进了你们容家,特来搜查一番,还望容管家能配合。”
诸辞为了找自己,是连他的身份都不顾了?
不过野王缇横如今已经掌握了南蛮大权,南蛮撤兵,和东越恢复了往来,还求助东越派人去解决南蛮的瘴气病,进贡给东越的东西也正在路上了。
此刻两国关系正是要好的时候,诸辞来到泉州,自然受到礼遇。
容重说是管家,其实就算是个奴才,此刻也不能拦着官府进门,只道:“我一直在这府中,不曾见过什么女贼。不过官老爷们进门搜查还请轻手轻脚些,若弄坏了东西,老奴没法和老爷交代!”
那城守大摇大摆地带着诸辞进了门,倒是硬气:“你放心吧,今日的事情我已经上书给京中了。即便是真的碰坏了什么,我也会亲自给容大将军赔罪。想必容大将军若知道是诸辞大人来了府中搜查,也是不会见怪的。”
他们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仅仅有诸辞的人,更有官府的人。
外头搜查叮叮当当,倒是一时没有人进入书房。毕竟都知道,这书房算是重地。
但外头搜查无果,只有人给诸辞递去了一根染着血的布条,让容重也眸色一凛:那布条是之前灵霏绑腿止血的,虽已经被鲜血染红,可布条上的花纹让诸辞一看就知道,是灵霏身上穿着的!
于是他也冷了神色,看向了这唯一还未被搜查的书房:“这是女贼衣裳上的东西,容管家还要说,她不曾来过容府吗?”
容重倒是也不急,只挡在了这书房跟前儿:“老奴的确不曾见过什么女贼。可这书房是重地,有许多东越的军政上的东西,只怕诸辞大人作为南蛮人,不好进门搜查吧?”
容重果然是容家的管家,即便到了这一步,也能做到临危不乱!
可诸辞却不吃这一套,只冷笑道:“我怎么听闻,容家一家早已搬到京中去数十年了。这地方……只怕不会留有什么军政机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