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抵达东越

可即便是诸辞将这牢门打开了,灵霏也是一动不动的。

关了灵霏这么多天,除了来送饭的光曼,就是来给灵霏诊病的巫医。诸辞是一次都没有来过,他以为用这样的方式,至少能让灵霏妥协一二。

可看到灵霏那仍然冰冷的目光的时候,诸辞就知道,最终妥协的人,其实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他拉了一把灵霏,灵霏也顺是站起身来。在这逼仄的地方被关了这么久,其实灵霏的腿脚都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

但灵霏还是一把甩开了诸辞,自己强撑着站起身来,冰冷的眼神里,不带半分温度地看着诸辞:“我们到了吗?”

“是。”

诸辞也没有强求灵霏什么,只是跟在了灵霏的身后。

光曼早就在外头等着灵霏了,灵霏对她却也是冷冰冰的。

一直等灵霏上了甲板之后,就只有一个感觉:这阳光,可真刺眼啊!

头顶的阳光打在脸上,让灵霏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晕眩。

久不见阳光的人在再一次见到阳光的时候,都会是这般感觉。

诸辞想上前扶一把灵霏,却是被灵霏躲开了去。

光曼适时上前,将灵霏扶着往甲板上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对灵霏道:“夫人,咱们虽到了地方,可还望夫人不要在做之前那样的事情了。光曼不想为难夫人,也请夫人不要为难光曼。”

旁的不说,其实光曼对自己还行。

除了她对诸辞太过忠诚这一点之外,似乎她还算是无可挑剔的。

所以灵霏到底还是凭着光曼扶着自己,上到甲板上之后,果然瞧着他们已经停靠在岸边了。

这个地方灵霏没有来过,但码头上却处处都是东越人和东越字。这让灵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辗转流离了这么久,她终于还是回到了故土!

船上的水手们大部分都已经换上了东越人的衣裳,此刻正忙着搬运东西。

而小飞子也混在其中,他的脸上还贴着一层药膏,看来是那一日灵霏的长簪给他造成的伤口还未愈合。

看到灵霏上来,小飞子只瞪了一眼灵霏,倒是也往灵霏这里凑。看来,他对灵霏,都已经有些害怕了。

诸辞也跟了上来,对光曼吩咐道:“拿一顶帷帽来,给夫人带上。”

光曼依言行事,还已经给灵霏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如今就等着下船了。

船上本没有太多要收拾的东西,小飞子和诸辞也一同走向了岸边。那里有一个看似是掌管着这个码头的穿着官差衣裳的人,他们将红珠马鞍给了那人之后,那人便二话不说就为他们打开了通路。

光曼扶着灵霏往那边走去,那官差竟是看都不看一眼灵霏。

就因为有了那红珠马鞍,他们一路畅行。船上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马车,那马车的外头蒙了一层藏青色的布子,倒是瞧不出和旁的人家的马车有什么不同的。

光曼几乎是将灵霏推到了马车上的,没一会儿诸辞也来了。

他一开口,便对灵霏问道:“你可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灵霏冷笑一声:“比你们南蛮那小地方,东越可大的多!这天大地大的,我怎知你要去哪儿?”

灵霏对诸辞的敌意,是从不曾减退半分的。

诸辞早已习惯,也不生气:“去处州。”

处州?!

处州距离京都,可只有百里之远啊!

不过处州更靠近南方,气候和南蛮有些相似。是个商业繁华的州城,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算是适合诸辞。

从这码头一路往处州去,大约要十日的时间。处州若真是诸辞的地盘,灵霏觉得,她就该在这路上想法子了!

或许是因为如今已经到东越,所以灵霏的心情反而比起从前要平和许多。

马车上的香,让灵霏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她知道,这是为了诸辞防止她逃跑,而给她下的药。

也还好她本就没有孩子,若是有的话,只怕这一路折腾,也早就保不住了。

这码头的前方一日的车程,就有一个城镇了。

他们暂时停留在这城镇,灵霏才发觉,和他们一同来的那些水手早已不见了踪影。如今的他们唯有两辆马车:一辆是她和诸辞所乘坐的,一辆是小飞子所乘坐的。

小飞子在这城镇里头,就不继续往前走了。灵霏听到了他对诸辞说:“我与纤阿越好了要在此处见面,我就在这里等她。”

诸辞也没有拦着,反而对小飞子的眼神越发冰冷:“你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

因为被灵霏的长簪戳破了脸颊,所以小飞子此刻说起话的时候,都有些不清不楚:“哼,你放心吧若我和纤阿还能回到南蛮,你在南蛮的一切都还是你的,不会交给任何人!”

他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而后又看向了站在诸辞身旁的灵霏,脸上全然都是冰冷:“只是诸辞,你若不信我的将这女人杀了的话,总有一天,她会害死你的!到时候即便我们回到了南蛮,只怕你也没有命再享受南蛮的一切了!”

是啊,灵霏和小飞子之间的仇恨,几乎可以用“不共戴天”来形容了吧?

而诸辞也只是看了灵霏一眼,才对小飞子道:“我的事情,就无需你操心了。只要记得今日答应我的话,日后回到南蛮,我就还是奉纤阿娘娘的命就是!”

说罢,他们二人就算是分道扬镳了。

诸辞带着灵霏上了一家客栈,那客栈里头的小二倒是也热络地迎上前来,没有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什么怀疑。

诸辞和光曼一直将灵霏“护”在中间,这让灵霏根本就没有办法腾出手来对小二说什么。

上了那天字号的客房之后,灵霏就不被允许出门了。如今到了东越,他们对灵霏的看管是更加严格了起来。

虽眼下只有光曼,但灵霏知道,这前后院一定有诸辞的人把守。

不一会儿,诸辞就请了一位东越的大夫过来。大约是瞧着灵霏这两日实在是被折腾的厉害,所以才冒险找了一个东越的大夫。

大夫进门之后,灵霏还不曾取下帷帽。只是伸出手去,让大夫帮着把脉。

“嗯?”

听到了大夫轻轻地生出疑问的声音的时候,诸辞也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大夫?是不是她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问题了?”

那大夫换了个姿势,面对着灵霏,微微皱了眉,却对诸辞道:“啊……她的脉象有些杂乱,我得好好把一把,方才能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说着,大夫还抬头看了一眼诸辞:“这位……是你的夫人吗?”

“是内子。”

诸辞学着东岳热恩说起话来,倒是有模有样的:“她伴着我一路行商,这些日子可累坏了,还望大夫您能仔细瞧瞧她啊!”

那大夫点了点头:“无妨无妨,我看夫人只是有些疲惫,没有吃好睡好。胎像还算是稳固,待一会儿我给夫人开些补气养神的药,也就无伤大雅了!”

他的手仍然放在灵霏的脉象之上,又想了片刻,才继续对诸辞道:“不过这些日子,你们还是不要太舟车劳顿的好。夫人这月份瞧着还小,只怕一路上若是再这么颠簸,就是要出问题的。”

这大夫看着年纪并不小,所以诸辞倒是也相信他所说的话:“既是如此,就多谢大夫了!”

大夫这就算是把完了脉,点了点头,就去一旁写药方了。

灵霏也收回了自己的手,透过帷帽,瞧见了诸辞给大夫封赏了许多。

大夫留下药方之后,就离开了这里,诸辞也是对灵霏笑了笑:“没想到你这孩子还真够顽强的,这么折腾都没事,看来果然如同你的性子一般。你且放心吧,我知道你在意这孩子,我是不会让孩子出事的。我们在此休息一日,明日再上路!”

他起身离开,又吩咐了光曼去熬药,灵霏才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也算是铤而走险,还好遇到了一位医术仁心的大夫。

那大夫给她把脉的时候,她就在大夫的手中写下了两个字:救命!

大夫即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又写到:不是夫人。

大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没有拆穿灵霏并没有怀孕的这件事,反而让诸辞相信了他。

光曼给灵霏端了药来,灵霏二话不说就喝下了。没多久,果然就感觉到身上来了力气。

看来也是在大夫把脉把出来她的身体里有迷香,所以给她开了解迷香的药。

然而灵霏不过刚刚喝完,就瞧着诸辞匆匆而入:“走,咱们得走了!官差来了!小飞也不见了!只怕是他将我们出卖了,咱们得赶紧离开!”

还好,诸辞根本就没有怀疑方才的那大夫,看来是大夫报了官。

不过诸辞的反应很快,灵霏也没指望着就这么一个小小城镇之中的官差能够将他们抓住。

一路逃了出去之后,诸辞即刻便道:“这地方是留不得了,只怕今夜还是要赶路。”

而后又看向了灵霏:“委屈你,只怕今夜就要睡在马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