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灵霏!”
诸辞的语气之中,已经带着即将压抑不住的怒火:“你不要再惹我了,否则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这算是诸辞对灵霏最后的警告了吧?
而之后的许多天之中,果然诸辞没有让灵霏从那船舱里头走出来片刻!
只要有光曼一直守在那船舱的门口,灵霏的吃喝拉撒几乎都是在船舱里头。哪怕灵霏中间有一次因为晕船而吐了一地,光曼也只是默默地将这船舱里头收拾干净,而后仅仅只给灵霏开了一上午的窗户而已。
在航行三天之后,灵霏终于瞧见了前头的海岸线。
她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否已经到了东越。但他们的船停靠在海岸上休息的时候,诸辞却仍然没有让灵霏下船。
灵霏只能透过船舱的窗户瞧见外头,是一个小村庄。人们穿着的衣裳,似乎还是南蛮的样式。
看来还没有到东越朝的范围内,不过灵霏却瞧见,这一次诸辞带着小飞子,是匆匆下了船。
他们径直进入了村庄之后,没有多久,又匆匆地从村庄里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来不管他们要做什么事情,只怕都办的并不太顺利。
然而从村庄里头出来之后,他们二人在船上似乎就开始争吵了起来。
灵霏在船舱里,听不清他们在吵着什么。
没多久,就瞧着诸辞脸色不善地进入了船舱,一把就拉住了灵霏的手腕:“跟我走!”
灵霏皱眉,被他一下就拉出了船舱,便瞧着小飞子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地冲着诸辞大吼:“你对这女人再好,她也不会记在心里的!倒不如利用她,咱们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诸辞皱眉,虽然扯着灵霏,却还是将灵霏护在了身后,对那小飞子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若这一次让邵家的人发现了,你觉得等到了东越,可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邵家?!
若说邵家,灵霏唯有认识一个邵家,那就是大姐姐秦凝玉的夫家。邵家是生意人家,秦凝玉和邵英杰也将生意做得很长远。所以如果说这南蛮的小村子里有邵家的人,灵霏倒是也相信。
看来,他们是想让自己和邵家的人去牵扯些什么?
果然,就听得那小飞子对诸辞冷冰冰道:“我不需要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只需要去邵氏马庄里头,将我要的东西拿出来,管她是什么人?这地方地处偏远,她若是去了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就算是真有什么端倪,咱们也早就走远了。可若没有这马庄里头的东西,我们就没有办法进入东越,你还不明白吗?!”
是了,即便是从海上到东越去,他们在东越的境内也一定会遇到阻拦。
早就打点好了的关系,还缺一样至关重要的通融之物,应当就在这小村子里头的邵氏马庄了。
灵霏知道,不管这马庄多么偏僻邵家的人是否认识她,这都是她的机会!
诸辞也知道,再这么和小飞子吵嚷下去,是不会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的。
于是诸辞深吸一口气,这才回头看向了灵霏:“你有能通融邵家的令牌,对不对?”
这倒是,当初自己在泉州的时候,就和秦凝玉的关系很不错。
秦凝玉嫁入邵家之后,也是灵霏帮着秦凝玉出了许多的主意。让她和邵英杰一起,能走到现在的这一步。
所以秦凝玉在回到了京城之后,就给了灵霏一块能在邵家通融的令牌。
这个令牌一般情况下,秦凝玉和邵英杰是不会轻易给人的。但给了灵霏,就意味着灵霏不管什么时候去邵家的产业,邵家的人看到这块令牌,就如同看到了秦凝玉一般。
据灵霏所知,这个令牌秦凝玉和邵英杰一共给过不到五人,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
如若不是此刻诸辞和小飞子提起,灵霏几乎都要忘了,她还有这么一块令牌!
不过……
看着他们两个都气成了这般模样,灵霏也是轻咳一声,而后耸了耸肩:“我打断一下你们啊,要是我没听错的话,你们是想让我用邵家的令牌去邵家马庄,然后拿一个必须要拿的东西是吗?”
诸辞皱眉,微微点头:“是一副红珠马鞍。我们若是要进入东越,必须要有这东西才能通融。”
看来是他们找的通融那人,非要这红珠马鞍不可。
灵霏却是撇了撇嘴:“一定要有令牌,才能拿到这马鞍?”
小飞子心下着急,便急切对灵霏道:“这马鞍本是纤阿娘娘来南蛮之后亲自存进去的。可如今她不在,我若是要取,唯有想旁的出路。你既然有令牌,邵家的人自然是听你的。再以我的名义给纤阿娘娘留一封信说明这马鞍被我拿走了,便是顺理成章。”
这小飞子的想法,倒的确是能这么去做。
可灵霏却是摇了摇头,无奈地看向了诸辞:“我只怕,我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诸辞皱了眉,小飞子也是即刻上前,一把拽住了灵霏:“你什么意思?!你若是不去,我杀了你你信不行?!”
还未等灵霏说什么,诸辞却一步上前,一把拉开了小飞子:“有我在,你别想动她半根毫毛!”
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虽不说已经彻底决裂。可如今不过因为那一线利益牵扯着,只怕闹翻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即便如此,灵霏也是不慌不忙:“因为如今那令牌,根本就不在我身上!我即便是去了,只怕也无济于事。”
“什么?!这怎么可能?!”
小飞子虽然被诸辞拦着,可眼中已经生出了几分对灵霏的杀意:“你这女人,不要耍花招!”
灵霏嗤笑一声:“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吗,当日在南蛮王宫的时候,我已经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取下来放在那装作是我的女尸身上了。那令牌,自然也包含在内。”
看着小飞子脸色大变,灵霏反而畅快大笑:“哈哈,当日是你们让我这么做的,如今这后果,你自然是要自己个儿承担了!你们不是很能耐吗?怎么,如今也没了法子不成?!”
“阿霏,不要说了!”
眼看着小飞子是越发生气了起来,诸辞也是拉了灵霏一把。
灵霏之前还想下去瞧瞧,此刻看他们如此,却是一把甩开了诸辞的手,就要往船舱里去:“你们自个儿想办法吧,反正啊……我是无能为力咯!”
她越是急切,反而越容易露出马脚。
但灵霏相信,他们在万般无奈之下,还是会找自己的。
果然,船在这里停留了一中午之后,到底,诸辞还是耷拉着脑袋来找灵霏了。
彼时灵霏午睡正醒来,小腹微痛,正想着要怎么去处理掉带血的月事带,还不能让光曼发现呢。
这些日子在船舱里头,灵霏都是上了厕所之后自己小心翼翼地包起来,然后趁着光曼不注意从窗户扔出去扔到大海里头。
但中午的时候,光曼总是会进来打扫一番,所以此刻那月事带还在床底下呢。
没想到诸辞突然进来坐在了床榻之上,倒是让灵霏有些不好意思:“你做什么?”
诸辞并没有发现那月事带,只是看着灵霏:“除了那令牌之外,你一定还有旁的办法,能让邵家人听你的,对不对?”
说是问话,但其实他心里已经是笃定的想法了。
灵霏耸了耸肩:“我没有办法。这天高皇帝远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诸辞想到了,灵霏是会极度地不配合。
但是他还是要尽力试一试:“秦凝玉毕竟是你的亲姐姐,你想要让邵家的人听你的话,即便是有点儿困难,只怕也不是半分都做不到吧?”
“做得到。”
这点儿自信,灵霏还是有的。
然而她看向了诸辞的时候,眼神里却带了几分危险:“但这就必须要让邵家的人知道我是秦灵霏,你做得到吗?”
灵霏冰冷的眼神里头,不带半分情感。
让诸辞愣了愣,眸色也渐渐冰冷了下来:“秦灵霏,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何……要如此?”
灵霏垂眸,只是非常想念梁一沉:“如果你放了我,肯给我自由,我还能保证你们在东越朝安稳生活。”
其实灵霏知道,自己说的再多都没有用。
但她还是想尽力一试。
果然,诸辞冷了眸子,摇了摇头:“都到了这一步了,我还会放过你吗?”
而后他起身,再度冰冷地看着灵霏:“你若不愿配合也就罢了。在这里待着吧,这岸上就别去了。”
他低头而行,并没有注意到床下的月事带。
叫灵霏也舒了一口气,趁着他和光曼在外头说话的机会,忙将那月事带扔到了大海之中——
本以为他们就会这么放弃了,却是没想到,船仍然停留在这里一动不动。
一直到了半夜里,灵霏都睡意朦胧了,却听得船上有响动。
抬眸看向了窗外,就瞧见了夜色之中,诸辞和小飞子举着火把带着人,似乎要硬闯邵氏马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