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邓怜枫的罪

起初太后娘娘还跟着插几句话,可到了后来的时候,太后也疲乏了一般,靠在一旁。

若不是后面还有邓怜枫,只怕太上皇和太后就要这么告辞,也未可知。

邓怜枫是倒数第五个上来的,最后安排的四个人,都是灵霏觉得不大妥当的四人。她们四人在邓怜枫之后,只怕是大概率不会被皇上看中了的。

而邓怜枫从殿两旁缓缓走上前来的时候,只从模样来说,就足以让前头的所有秀女都黯然失色了。

她走上前来,对着上头盈盈一拜:“臣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二位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套礼数下来,倒是没有半分行差踏错。

只不过她不太袅娜,好似比旁人更多几分婀娜之姿。加上她的容貌绝丽们总是叫人觉得心旷神怡。

皇上挥手,示意她起身。

太上皇和太后也总算是坐起身来,来了精神。

皇上回头看向了皇后,口吻之中都是对邓怜枫的喜爱:“朕觉得,她容貌端立,行为妥当,皇后以为呢?”

皇后向来都贤惠,自然是圣上说什么,她便说什么:“是,皇上的眼光,不会有错。”

“那……朕就留她在宫中吧!”

皇上的眼中,全然都是欣喜:“就封为容——”

“且慢!”

皇上话音未落,太上皇却是坐直了身体,冷冷冰冰地看向了皇上:“皇帝,你身为皇帝,如何能为一个女子的容色而动呢?寡人瞧着,若是让她入了你的后宫,只怕你的后宫要乱啊!”

红颜祸水,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皇上的脸色变了变,却是坚持:“父皇一向都了解儿臣,该知道儿臣不是那等为了色相而不顾其他的人才是!”

“你从前是,可如今……寡人又何尝知道?”

太上皇似乎是话里有话:“何况寡人是为了这江山着想,也为了你着想!”

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就落在了邓怜枫的身上:“何况强扭的瓜不甜,皇帝又怎会知道,她是心甘情愿地要入宫为妃呢?”

“呵——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冷笑一声,而后皱了眉头:“她若不是心甘情愿地要入宫为妃,来参加选秀做什么?即便是被人逼得,可储秀宫待了这么长的时日,她若是不愿入宫为妃,告知三位夫人之一就是了,难不成还会有人为难她吗?”

太上皇挑了挑眉,也不与皇上争辩,反而是越发笃定地看着邓怜枫:“你,愿不愿意伺候皇上,你自己说说看吧?不管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你总是要说说看你自个儿的想法的!”

秀女入殿中,一般是上头的问什么,她们就回答什么。

能有邓怜枫这样自己说说自己的想法的,这还是头一遭呢!

可见太上皇对邓怜枫的重视,灵霏倒不由地看向了太后,果然瞧着太后的眸色不是很好。

想想也是,他们也夫妻这么多年了,只怕太后也是第一次见到太上皇为了一个女子这般“癫狂”地要和自己的儿子争抢吧?

这已经在外是一个笑话了,如今太后的脸色又怎能好看?

然而太后不敢说什么,皇后不敢说什么,连皇上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对邓怜枫扬了扬下巴:“好,那你便如同父皇所言,说说看,你究竟如何想法?”

谁成想,听闻此言,邓怜枫竟然是“扑通”地一下,就对皇上跪了下去:“皇上恕罪!”

皇上脸色一变,就瞧着邓怜枫带着几分哽咽道:“臣女无才无德,如何能伺候在皇上的身边?臣女入宫,只为了伺候太上皇的!还望皇上成全臣女一片心意!”

她此话一出,这偌大的一个殿中,便全然陷入了死寂之中了。

别说是一旁的秀女们了,便是上座的这几位,又何尝见过这样的场景呢?一个秀女入宫,竟然不想成为皇上的妃子,而是想伺候太上皇?

只这一句话,就足以让皇上颜面无存了。

灵霏却瞧着,不管是太上皇还是太后或者镇国公夫人,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是啊,关鑫宏的事情,显然是皇上站了上风。

在邓怜枫和许多人的眼中看来,这样的小事皇上都做不了主,可不是如今仍然什么都要听太上皇的吗?

所以邓怜枫这样的性格,越发亲近太上皇,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然而皇上还是不死心一般:“伺候太上皇?你指的是什么意思?你要做太上皇跟前儿的宫女?还是想做太妃?”

邓怜枫都如此直白了,皇上还在乎什么呢?

这问题一问出来,邓怜枫竟是红了红脸,而后小心翼翼地看了太上皇一眼:“臣女一切都听太上皇的!”

“哈哈哈——”

太上皇终究是忍不住了,忽而就大笑出声来:“皇帝,如何啊?她自个儿的心思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虽然如今你是皇帝,可你也总要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吧?”

不要脸!

在灵霏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而皇上也是皱了眉头,想给邓怜枫最后一次机会一般看向了邓怜枫:“你可知,若你入宫为妃,朕是要给你容嫔的位置的。秀女们入宫,至多就是个贵人之位,朕如此抬举你,你难道就不再好好想想?”

容嫔,换做是旁的秀女,已经足够动心了。

偏偏邓怜枫是铁了心了,对着皇上摇头,语气反而越发诚恳真挚了起来:“臣女多谢皇上厚爱。可臣女心中唯有想要伺候太上皇,仰慕太上皇英武之姿,哪怕做个宫女在太上皇的跟前儿,臣女也心甘情愿!还请皇上成全臣女!”

说罢,她竟是又给皇上磕了三个响头,来表达她的“一片痴情”。

说起来,这么个二八年华的女子,对一个糟老头子仰慕又崇拜,已经是天大的笑话了。

何况这糟老头子,还是当今皇帝的父亲,如今的太上皇呢?

灵霏都替皇上觉得尴尬:反正这脸面,他是甭想继续维持下去了。

于是就在这一片尴尬之中,安亲王妃却是站起身来,对皇上行了个大礼:“皇上,臣妇有话要说!”

她突然出现,倒是让皇上愣了愣,而后挥手示意她起身:“安亲王妃有什么话说?”

安亲王妃看向了邓怜枫:“是和这届秀女有关的!”

事关重大,皇上虽瞧着有些不耐,却还是点了点头:“你说。”

安亲王妃回头,直指邓怜枫:“臣妇要告这位秀女邓怜枫,残害同屋秀女!”

此话一出,殿中是鸦雀无声。

她说的自然是金氏被毁容的事情,这件事本都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如今再提起,自然是叫人惊讶。

还是邓怜枫第一个反应过来,忙跪在了皇上的前头:“皇上明察,臣女万万不敢!”

安亲王妃却不着急,转而看向了镇国公夫人:“镇国公夫人不是有证据吗?何不拿出来呢?”

这下,倒是让镇国公夫人愣了愣:“我何时说,我有证据了?”

灵霏也起身,无辜一般地看着镇国公夫人:“夫人忘了吗?那一日,是夫人亲口告诉我,您有证据的啊!我的丫鬟还有一个宫女都听到了,夫人在担心什么?”

这下,轮到镇国公夫人皱了眉头,立刻明白了灵霏她们想做什么。之前所有传言都说,邓怜枫是会选择皇上的。所以镇国公夫人也曾威胁过灵霏,说她有证据证明金氏的事情是邓怜枫做的。即便是太上皇得不到邓怜枫,也绝不会让邓怜枫走到皇上的身边。

可镇国公夫人怎么会想到,灵霏和安亲王妃,今日突然会为了这件事来说呢?

于是他本能地想要否认。

然而还未等他说话,安亲王妃已经对外头拍了拍手,而后对皇上道:“皇上明鉴,证人证物如今都在外头等着呢,皇上可要宣他们进来?”

此言一出,灵霏分明就感觉到,一旁的太上皇诧异地看向了镇国公夫人,似是在问她,为何要将证人证物带过来?

镇国公夫人一脸茫然,只瞧着有三个人从外头鱼贯而入。

第一人,便是太医院的太医。

他手中拿着一包药,率先跪在了皇上的跟前儿:“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原来他和邓怜枫是同乡,而且两人之间还有远亲的关系。

邓怜枫害得金氏毁了容貌的那个毒药,便是从他手中取得的。

皇上自然不信,却问他为何要今日才出来举证?

他不敢隐瞒,颤颤巍巍地看向了镇国公夫人:“是镇国公夫人将我们找到一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服了微臣。微臣也觉得,为医者,应当要治病救人,而不是害人。微臣认罪,却只盼着皇上能饶恕微臣家人的性命,微臣死而无憾!”

他如此诚恳,倒是让镇国公夫人都有些不解:“我何时与你说过这样的话?!”

灵霏微微挑眉:“哦?难道镇国公夫人并不曾劝人为善吗?这就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