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灵霏才能理解,为什么又老又退位了的太上皇,要和自己的儿子争抢一个女人呢?
未必是为了邓怜枫身后的那一小嘬势力,更有可能的,只是因为邓怜枫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
作为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太上皇认为,她就该享受到邓怜枫的美丽才对。
其实就是这样简单的理由,已经足以让太上皇做出一些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了。
或许旁人不能理解,但经历了三朝皇帝的秦岳,却是再明白不过了:“你说得对。太上皇太自负了,也太骄傲了。这世界上的所有最好的东西,他都一定要得到。这就是他的个性,旁人看不透,但我却明白。”
看着秦岳的眼中挂了一抹悲怆,灵霏也轻叹一口气:“记得这‘崇宁先生’之号,还是太上皇亲自封赏给您的吧?如今看到太上皇如此,祖父的心里也很难过吧?”
秦岳愣了愣,而后苦苦一笑:“世人都以为,我拒绝了太上皇曾经让我入朝为官,是我不想做朝臣。所以我对朝中的事情,也并不关心。但他们都错了,阿霏,你是了解我的。我很心痛,太上皇曾经也曾意气飞扬过,也曾是我崇拜的君主。可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呢?”
灵霏对这件事,倒是想得开:“或许有朝一日,当今圣上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秦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眼神,灵霏却是坦然:“那个位置,做得越久,就越会让人在孤独的至高权利之中迷失自我,或者只剩下了自我。他到底是太上皇的儿子,做久了皇帝,若变成太皇上这样,我也不觉得奇怪。”
其实现在,皇上已经开始享受这种权利的滋味了,灵霏能感觉到。
秦岳微微皱眉,却是不解地看着灵霏:“那阿霏,你既然觉得他也会有朝一日变成这样,为何还要帮他?”
为何?
灵霏想了想,才道:“我觉得这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因为他现在还没变,他现在还是一个为国为民的明君。所以至少现在,我觉得帮他是没有错的。祖父当初也是真心实意地崇拜着尊敬着太上皇的吧?这份崇拜祖父也不曾后悔过吧?因为太上皇的曾经,也是一个明君,不是吗?”
灵霏的通透,让秦岳意外。
意外之外,也带了许多的感慨:“阿霏,这样的话,梁一沉也同我说过。我从前只觉得他实在是个难得通透的好孩子,如今竟然开始有些怀疑,他的这般通透潇洒,是否是受到了你的影响呢?”
梁一沉也说过这样的话?
灵霏倒是不知道,因为她和梁一沉之间,几乎从来不会聊这些事情。
不过秦岳看着灵霏,也有些担忧:“阿霏,多的我就不说了。我知道,你和宁伯公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人,你们愿意帮着圣上,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可能劝你们去躲开这些事,你说对不对?”
灵霏微微点头,感激地对秦岳福了福。
而秦岳则是继续道:“但是我要提醒你们一件事,镇国公夫妇绝不是简单的。我不知道你们对他们想怎么处理,但……要记住,若不斩草除根,便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秦岳虽然一向严厉,但也从不至于这般狠心地要取人性命。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镇国公夫妇绝不简单。
灵霏微微点头:“放心吧祖父,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对他们二人,我和梁一沉已经有了想法了。若是能成,便一定斩草除根,叫他们决不能翻身!”
秦岳对自己的好,灵霏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拜别秦岳之后,灵霏知道,自己这一路不是孤独的。
不是只有她和梁一沉,还有秦岳、还有江玲薇,还有许许多多支持他们的人,至少证明他们的选择,并不是一种错误!
距离秀女们上殿的日子还有三天的时候,江玲薇主动找上了灵霏:“阿霏,开春了。咱们出去逛逛吧?好久没有逛街了,我给我家的小家伙想做几生好衣裳,你也给小焰儿准备,咱们去挑一挑可好?”
自从她们二人生了孩子之后,倒是的确已经许久没有逛过了。
灵霏求之不得,也是忙里偷闲了一下午,和梁一沉说了一声之后,便去找了江玲薇。
如今江玲薇生了孩子之后,婆母也对她不错。叶星更是不用说了,他们二人的房中如今而已只有一个通房的丫鬟,而且还是叶星推脱不掉的哪一种。丫鬟进门之后,叶星就直接将丫鬟打发到母亲的房子里去了,倒是难得的和梁一沉一般,对纳妾是没有兴趣。
所以如今这京中反而各个家的女子都想和灵霏还有江玲薇做朋友,竟是有传言说,和她们这样的女子做朋友,日后的夫君说不定也不喜纳妾了。
这是玩笑话,却还真有不少人来问灵霏和江玲薇,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叶星和梁一沉如此死心塌地。
而灵霏和江玲薇在一起,也总是说不完的话。
这不,她们二人难得出来一趟,京中的各个铺子都是专门安排了人伺候她们二人。
毕竟京中之人都知道的是,她们二人很是大方。
灵霏就不必说了,毕竟是宁伯公夫人。圣上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赏赐给宁伯公,而宁伯公又使劲宠着自个儿的媳妇,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灵霏。
所以灵霏出门只要是喜欢的东西,从不管多少钱。
江玲薇虽不比灵霏这般豪爽,不过本来就家境殷实。如今叶星也是皇上跟前儿新晋的红人了,赏赐是不曾断过,江玲薇自然花钱也是毫不留情。
逛了一中午,她们二人便是收获满满。
江玲薇却指了指一家新开的胭脂首饰铺子:“走吧,逛了这么久也饿了累了吧?咱们去瞧瞧今年有没有什么新的头面,顺便去上头吃点儿东西。别看他们家是做首饰的,不过他们家里头的小糕点,做的可是甚为得了我的心思呢!”
其实平日里的江玲薇,是很少在这种首饰铺子里吃东西的。
灵霏便知道,江玲薇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给自己说。
果然了,进入了那宝斋楼之后,就有人上前来。看到江玲薇,便将她们引向了二楼:“二位请,已经为二位夫人留好了位置。二位夫人且可放心,咱们的二楼今日,只接待二位夫人。”
下头也有一些官家的女子夫人在选首饰,不过灵霏和江玲薇这样的身份包了二楼,他们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上了二楼之后,灵霏才从那窗户发觉,这地方居然连着春意楼!
春意楼,也算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楚馆了。
和青-楼不同的是,一般的楚馆里头,卖艺不卖身的歌舞伎要更多一些。
不过江玲薇却指了指这院子里站着的一排衣裳飘逸的纤弱男子,对灵霏笑道:“你可知,他们是做什么的?”
灵霏不曾见过,却有所耳闻。
这般纤细又阴柔的男子,有些人就是喜欢:“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男官儿?”
自然了,这种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
却瞧着江玲薇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掩嘴而笑,而后指向了其中一人:“你瞧着他如何?”
灵霏自然知道,她不是那样不正经的人。
却也随着她一同打趣儿道:“秀丽纤细,柔弱娇媚。也算是个俊朗的男子,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我们家伯公爷这般魁梧高大的!”
“啊呸,好不要脸!”
闺蜜之间,总是这般什么都敢说。
江玲薇对灵霏轻啐一口,都有些听不下去了:“阿霏,你可知,他是平月县主的人?”
平月县主?
灵霏愣了愣,忽而想起来,那一日平月县主和关鑫宏在府中闹事的时候是说,平月县主嫁给关鑫宏的时候,便不是处子之身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证据,不过当做个笑料过去就罢了。
没想到,今儿在这里,居然还能看到如此的一个人,让灵霏都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就是他?!”
“是。”
江玲薇将糕点往灵霏的跟前儿推了推:“就是他。我查了一下,这个人叫广祥,在这春意楼里头倒不是什么头牌人物。不过经常有人对他一掷千金,所以他还算是有些地位呢!”
她刻意提起这个人,也让灵霏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平月县主如今还和他有来往?”
江玲薇点头,而后对灵霏眨了眨眼:“你以为,我为何专挑了今日带你来这里?你这两日忙,难不成我不知道?”
今日?
灵霏的眼中,竟是忍不住地生出了一些兴奋的光芒来:“你不会说,今日平月县主就要来找他吧?”
江玲薇笑着点头,对下头扬了扬下巴:“喏,那不就来了吗?”
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灵霏看到了一个带着帷帽从后门进入的女子。
神神秘秘的样子,自然是贵客。
带着帷帽看不清她的模样,不过从身形能看出,的确和平月县主有九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