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这位自称“勇士”的甲古在看到了同伴被抬上来的时候,眼中也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一抹希望的光芒。
是的,他的同伴是被抬上来的。
鸽子上有毒,他打下来鸽子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却偏偏要去检查那鸽子。
所以不出意外的是,他很快就倒在了地上。而猎狗追随着毒药的气味,很快就在遣州城外二十多里的地方找到了他。
此刻他被抬上来的时候,尚且是在手脚抽搐口吐白沫。
灵霏还“好心”对那甲古道:“你放心吧,这个毒不至于要了人的性命,而且解药也已经给他服下了。只不过他好像对那鸽子青睐有加,接触的地方太多了。所以只怕这手抖脚也抖的毛病,他这辈子是没办法根治了。不过不要紧,你们做勇士的,能留下一条命来就不错了,你说是不是?”
甲古的神色,已然是难看至极。
可灵霏身后站着的缇珠,却是拍手称快:“你们说的痛快,就是如今这种感觉吧?!甲古,叫你再欺负我哥哥在宫里头无依无靠,如今你也被欺负了吧?”
她开心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
灵霏却是无意间瞧见,站在旁边的梁挺看向了缇珠的时候,眼中带了几分宠溺的笑容,或许只是不自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就这样,甲古二人被擒获。
矿山的事情在缇珠的帮助下,也确定了:在玉矿底下的,是一条盘踞在这山中多年的大蛇。
这些大蛇其实可能本来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但开矿的动静将这大蛇给吵醒了,这才造成了矿山的震动和玉矿的坍塌。
而南蛮过的人们对这种大蛇一类的东西,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尤其是缇珠这种常常去山里玩的,竟是有自己的一番本事。
他们随身带着的香囊之中,就有能引导大蛇的香粉。所以她是自告奋勇,和梁一沉说,她可以将这条大蛇从玉矿底下引到别处去。等到大蛇去了别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更加远离城镇的地方,就会继续安静下来,然后陷入沉睡之中,不知多少年之后再被人下一次发现。
其实地狱她的话,遣州城的大小官员都是不太相信的。
谁能相信瞧着十八九岁的一个小女子,就能将一条盘踞在矿山底下的大蛇给引走呢?
不过按照梁一沉的说法就是,即便缇珠说的是假的,可让她试一试也没有什么关系。
如今梁一沉的话,在这遣州城里头,倒是没有人会反驳。
缇珠准备了三日,挑了个风朗气晴的日子,倒是惹的全城都有些躁动了起来。
这天还未亮的时候,外头就吵吵嚷嚷了起来。家家户户都点了灯早起,说是想看看那大蛇呢!
不过大蛇危险,梁一沉自然不会让百姓们靠近山上。时代居住在遣州城的百姓们,自然找到了另外的一个山头,说是从那儿能看到玉矿的全貌。
灵霏虽听到了外头的声响,却也不急着起身。
一是知道,缇珠定了中午最热的时候去山上,这会儿就是起来了也不过是等待罢了。
二是梁一沉也未起身,难得在灵霏睡醒了之后他还在,灵霏还真是有些想窝在梁一沉的怀里多睡一会儿呢!
感觉到灵霏行了,梁一沉只是微微一笑,而后将有些酸麻的手臂从灵霏的脑袋底下抽了出来:“还早,怎么不再睡会儿?是外面太吵了吗?”
其实平日外头不会这样的,自大家都渐渐知道灵霏怀有身孕之后,好像整个遣州城的百姓们都开始默契了起来。
他们在路过这小院子门口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不过今儿这日子实在是特别,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见到那样的大蛇,自然是要引得全城出动了。
灵霏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忽而就拉了梁一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而后对梁一沉道:“嘘——”
可腹中的孩子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一般,是一动也不再动了。
梁一沉有些疑惑,摸不着头脑。平日里不管是大夫还是照顾灵霏的嬷嬷,都会叮嘱灵霏和梁一沉,说最好不要经常去抚摸肚子。
灵霏倒是平日里没有太过注意这个事情,但梁一沉则是能不摸就尽量不去动。除非他忍不住了,那动作却也实在是轻柔到让灵霏都感觉不到。
尤其是后来梁一沉自己非要问嬷嬷关于生孩子的一些问题,嬷嬷便告诉梁一沉,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这孩子在腹中的时候,母亲吃的东西,走的路,包括睡觉的姿势等等,都会影响到出生的时候孩子的情况。若是一个不注意,生产当日母子俱亡的也不在少数。
结果这事儿给梁一沉吓得不轻,此后对灵霏就越发谨慎了起来。
尤其是前两日里,灵霏可不会忘了,梁一沉还在对她感慨,说是才明白她为何之前不愿生孩子。如今是知道了也后悔,早知就该不要这孩子,让他们二人那么过一辈子,他也是乐意的。
这话倒是闹的灵霏都哭笑不得,只觉得这男人的想法还当真是和旁人大不相同。
所以此刻梁一沉的手是放在了灵霏的肚子上,也按照灵霏的意思就差屏住呼吸了,却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灵霏有些失望:“分明方才还瞧着他动了动,此刻却是没了动静。”
梁一沉这才放下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抚了抚灵霏的脸颊:“只怕是还没睡醒,方才只是在梦中所以动了动。”
还在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做梦吗?
灵霏笑着看向了梁一沉,自然而然地问出了那个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而后又兀自嘀咕道:“最好是龙凤胎,咱们就子女双全了!”
其实嬷嬷和大夫早就诊断过,灵霏这腹中是单胎。
但梁一沉还是有些失笑:“我想要个女儿,最好能和你这般,聪明又懂事的。日后她若真问我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得给她摘下来!”
不知这话是不是哄着自己的,他堂堂宁伯公,竟是不要男孩?
虽灵霏的心里也更加想要女儿一些,不过却还是对梁一沉笑道:“总得有个孩子,来继承你留下的一切吧?”
梁一沉撇了撇嘴,不以为意:“若是女儿,一样都给她!做个男孩有什么好?我护得住他,可也要他自个儿经得起事。梁家那摊子事情,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也跟着烦扰。”
是了,他可以和梁侯闹到这般地步,若是个男孩子,只怕也和梁侯断不了关系。
可倘若是个女孩,梁侯只怕就没那么在意了,反而能活的轻松一些。
感觉到灵霏的情绪也随着自己而来,梁一沉只伸手,轻轻在灵霏的额头上弹了弹:“行了,想这么多干嘛?咱们的孩子,大不了护着一辈子就是了。”
有他这么宠孩子的,灵霏还真有些害怕自己日后养出来个纨绔。
果然还是生女儿的好,就算是娇纵任性一些,反正有他们两个在,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就是了。
这么想着,两人就又聊了一会儿才起身。
梁一沉是有安排的,灵霏看出来了,却也没多问。
早饭的时候,收到了易城从京都送来的信,梁一沉只看了一眼,就让给了阿淑。
阿淑感激地拆开信封,大略看了之后,就原样交还给了梁一沉。
易城在信中说,祝常的事情在京中也炸开了锅。太上皇派人在京中到处宣扬,说是梁一沉害死了祝常。
梁侯夫人也在背后做了许多手脚,出了许多的力,甚至集结了一帮所谓的“祝家人”去了宁伯公府门口闹。
不过梁一沉留在宁伯公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没和那些人客气,直接将那些人打了出去。
于是那些人又仗着太上皇的势跑到圣上的跟前儿去闹,结果被文官群臣狠狠地参了一本太上皇手底下督办这件事情的人。
他们倒不是说祝家人不该去闹,而是说他们不该在朝堂上放肆,对圣上不敬,也对朝堂不敬。
所以那些京中本还看热闹的,或者是还没搞清楚情况的人,反而都开始偏袒梁一沉了起来。
最后加上秦若海在朝中如今也有几分威望,和易城的说辞,圣上确定了祝常掣肘遣州城的事情,定了他一个“藐视皇威”“挑起内乱”之罪。
这都已经死了的人,还要加上这么多在罪名,便是那些所谓的要给祝常讨公道的“祝家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更有文官借着这件事弹劾太上皇,说太上皇既然退位,却仍然掣肘朝政,甚至说出请太上皇去京郊的皇庄里头与圣上别住这样的话。
太上皇一时之间只能自保,自然无暇顾及祝常的事情。
皇上则是“顺便”清理了一些替祝常说话的人,但是梁侯府也因此而遭到了圣上的打压。
听闻这些日子,梁侯更是连朝堂都没得上了。
梁侯与梁曲氏的儿子,又被抓住在楚馆饮酒打架,被圣上亲自派人杖责三十。
这封信离开京中的时候,梁曲氏的儿子尚且还没能从病榻之上起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