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
灵霏瞧着,这个易城可比那韩大人聪明多了!
韩大人还未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看着易城:“你什么意思?”
易城回头,不解地盯着灵霏:“你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为难,所以根本就没有将鸡仔放在货物里头!所以你才会提出这个赌约,为的就是让韩大人进入你的圈套是不是?”
他是聪明过了头。
那韩大人拍了拍大腿,虽然慢一步,却也总算是想明白了:“没错没错!若真是有鸡仔,早该听到声音才是啊!”
可他还是不死心,扯开了站在货物旁边的一个家丁,伸手就去往那货物里头翻找:“再找找,再找找!说不定,说不定真的有呢!”
眼看着韩大人已经着急了,将那一包货物翻得满地都是。
灵霏“好心”出言提醒:“韩大人,您可小心点儿。别看这一包都是软皮子,价值不少呢!这一包东西,可比你那六个丫鬟还贵,若是弄坏了弄脏了,就不值当了!瞧着这样上好的皮子,拿回去送给夫人只怕夫人也未必撑得起来,还是小心些好!”
知道灵霏是在嘲讽自己,可韩大人此时此刻已然没有功夫去管灵霏了。
不过他还是将灵霏的话听进了心里头,虽然他不甘心地一个个将那些货物和包裹都翻了出来,但是动作轻柔了许多。
易城的心里已经明白,在这里他们是绝不会找到那些鸡仔的了。
灵霏和宋寅,到都是优哉游哉地看着韩大人翻腾,知道他必定得翻完了,才能让自己私心。
于是韩大人翻了货物之后,甚至将宋寅带来的每个人的身上都翻了个遍!连马车的下面,还有那些人穿着的靴子里头都不放过。
宋寅既然让他搜了,就不在乎那么多了,大大方方地让那些人给韩大人搜。
一直到最后一个人的鞋子里都是干干净净的,韩大人才终于彻底绝望,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雪地里头,颤抖着手,指向了宋寅:“你们……你们联合起来欺瞒我们!”
“哈哈——”
这下子,总该轮到灵霏嗤笑了:“韩大人这说的是哪儿话?”
她走上前,示意粉儿和小叶一同帮着宋寅的人收拾那些货物,这才缓缓道:“韩大人也说了,宋家的货物里头可能装了瘟鸡仔,会危害遣州城。可如今里面装着的也就是些皮货还有丝绸,您可别告诉我,这些东西若是穿在人的身上,也会造成疫病啊!”
事情已然成了定局,韩大人输的有多惨,只有他自己的心里知道。
可易城还是走向了韩大人,将韩大人拉了起来,而后看向了灵霏:“伯公夫人别得意。”
“咳咳,易城哥,你过分了!”
宋寅却挡在了灵霏的跟前儿,有些执拗地看向了易城:“总不能什么话都叫你们说尽了吧?”
而后他越过易城,对刚站起身的韩大人扬了扬下巴:“怎么样,韩大人?如今你能兑现诺言了吧?方才是如何逼迫伯公夫人的,您不会忘了吧?”
“宋寅!”
易城却上前一步,严厉地看向了宋寅:“你若还叫我一声哥,就不要如此逼迫韩大人。他不仅是这城中的府尹,说什么也算是你的长辈!”
“呵……”
方才宋寅和易城不过是客套,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满是不屑:“那方才你们两个大男人逼迫伯公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样的话啊?要不咱们问问旁边的兄弟们,韩大人需不需要兑现诺言啊?”
他一开口,一旁的那些已经忍了一肚子气的宋家人,自然哥哥都拍手叫好。
不过让灵霏惊讶的是,本该帮着韩大人和易城的那些韩家的府兵们,此刻竟然都是低着头不做声。虽然是没有附和宋寅,但也没有一人反对宋寅的话。估计连他们都翘不下去那韩大人的做法了,这会儿指不定觉得丢脸了呢!
韩大人面色铁青,但却没有办法反驳宋寅。
灵霏倒是高兴,她身边认识的这些人都是能言会道的,也护着自己,总算此生无憾了。
瞧着韩大人是不会自动自觉地上城楼,灵霏倒是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韩大人,请吧?方才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呢,这会儿总不能失信于我一个小女子吧?这事儿若是传到了城中,只怕是要笑掉旁人的大牙呢!”
韩大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倒是宋寅身旁的那些家丁们,看到了宋寅的眼神,干脆一同在韩大人的身后,将他推搡着往城门口而去。
韩大人家中的府兵们,却是不动弹。
只有易城一人挡着,也总是挡不住的。
一直到了城楼上头,韩大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死死地扒住了城墙,是说什么也不再往前一步了!
灵霏也不恼,倒是易城上前,义愤填膺地看着灵霏:“伯公夫人,你便是身份尊贵,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韩大人说什么到底都是这遣州城里头的父母官,是朝廷命官,你如何能这般戕害朝廷命官?!”
戕害?
这个词用得有趣儿。
灵霏将双手环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瞧着易城:“你不也是朝廷命官吗?怎么尽做些无聊的事情?若是你有这世间,在伯公爷的身边多帮帮忙不好吗?这遣州城里头还有多少百姓正在挨饿?还有多少孩子上不得学堂?伯公爷将建学堂的事情交给你,你做好了吗?做到了一个朝廷命官该做的事情了吗?就在这里和我一介妇人斤斤计较?”
一番话,说的易城是哑口无言。
那韩大人瞧着灵霏巧舌如簧,更是瑟瑟发抖,眼神里也总算有了几分服软的意思:“夫人,这不是开玩笑的!从这样的城楼上跳下去,是要命的!”
“下头雪厚,且能接着大人呢!”
灵霏不接韩大人的话,只是向下看了看:“我可没忘了,大人之前是如何同我打赌的。既是非要同我作对,同这整个遣州城作对,我没叫大人如何,只希望大人能说到做到罢了!”
韩大人瑟瑟发抖,干脆拉住了易城的衣摆不放。
灵霏笑着看向了易城:“易大人,您要跟着韩大人一起吗?”
事情不落到自己的头上,就只会说风凉话。
易城如何敢跳下去?
只是将自己的衣摆从韩大人的手里扯了出来,而后稍稍远离了一些韩大人。
灵霏又看向了韩大人:“韩大人,瞧见了吗?这就是咱们之间的差别!若今儿我输了,兑现诺言,您信不信,整个伯公府的所有人,都会陪着我跪在你们的门口的。我倒是想问问韩大人,别说是易大人和这些府兵了,您夫人……是不是愿意和您一起跳下去呢?”
一番话,问的韩大人在这样的处境之中,越发难堪了几分。
不过灵霏本就没打算置韩大人于死地,瞧着他们的气焰被压得差不多了,灵霏也松了口:“不如这样吧,我与韩大人,各退一步如何?”
终于看到了希望,韩大人抬起头来,眼中仿佛死灰复燃一般有了几分光彩。
灵霏在韩大人的跟前儿稍稍踱步:“日后宋家人若是要来遣州城送货,韩大人不能让任何人为难宋家人,我便不叫韩大人从这楼上跳下去了,如何?”
这事儿是威胁,也是逼迫,但韩大人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瞧着易城都不说话了,生怕灵霏也要将他扔下去一般,韩大人只有无奈地点了点头。
于是灵霏回头对宋寅笑道:“小宋公子,可有纸笔,借我一用?”
经商之人,自是随身携带的。
拿了纸笔,灵霏放在了城墙上,对韩大人扬了扬下巴:“只是光凭着说话怕不能成事。还望韩大人自己写一封辞呈,说你无德无能不愿做官,只盼着归乡。”
在韩大人诧异又抗拒的眼神之中,灵霏的语气悠悠:“自然了,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你保证,若你能做到日后保宋家,我便不将这信交给伯公爷。否则的话,易大人大可以一状告去京中,我也是害了伯公爷。”
其实主动权掌握在了灵霏的手里,韩大人何尝不知:“不,这不可能,我不信你!”
灵霏轻轻一笑:“你不信也得信!韩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如今啊……是没有别的路了。这么多人做见证,我不似你,不会反悔的。或者韩大人也可以骨气一些,干脆从这跳下去,咱们之间这所有的威胁,也就都不复存在了,不是吗?”
因为没有骨气,所以韩大人必然不会选择第二条路。
他恶狠狠地瞪了灵霏一眼,下定了决心一般看向了易城:“易大人,你不能随我一同跳下去,我便罢了。但这件事,你必须要替我作证!”
易城知道这是给他台阶下,自然也要接着,不敢再招惹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灵霏:“这是自然,韩大人放心!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想伯公夫人也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这话其实没有旁的意思,却还是无意间讽刺到了韩大人方才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