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放肆?!”
梁一沉话音刚落,就瞧着从外头走进来了一个身被大锤之人。
瞧着那人身材壮硕,背上背了个灵霏瞧着都觉得比自己要重的大铁锤,昂首阔步地就走了进来:“放肆刁民,竟敢打砸府衙,你是有几个脑袋都不要了是不是?!”
他穿着一身衙役的衣裳,灵霏听到旁边的人喊他“队长”,便就知道他是衙役之首了。
可与他的气势凌然不同的是,梁一沉只是端坐在府衙之中,挑了挑眉,似是自己并没有深处危险,反而是带了几分闲情逸致地瞧着那人:“你是谁?”
那人“砰——”地一声将身后的大锤摘了下来,就放在了梁一沉的跟前,危险的目光在梁一沉的身上上下打量:“我是衙役卫队长,你是什么人?”
梁一沉仍端坐如山:“我府中的女使被你们无缘无故的抓了过来,我是来要人的。她叫秦粉,不知贵衙之中可有此人?”
“哼——”
那带着大锤之人分明感觉得到梁一沉和旁人不同,可却不以为然:“如今是大爷我在问你话,怎么轮到你同我说这许多了?!快些报上名来,否则,大爷我便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啊——\"
“咻——”
然而这人的话音刚落,灵霏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极速地从自己的耳边掠过!
而后那眼前的人便捂着嘴往后倒退了两步,若不是手中的大锤支撑着身体,只怕他就要倒在地上了!
灵霏定睛一看,方才瞧见竟是有一个类似于飞镖的暗器,直直地插在了那大汉的左脸嘴边。血沫从他的口中“呼噜噜”地就流了出来,可周围的人甚至连那飞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都没有瞧见,自然不敢上前。
那大汉的嘴是废了,却强忍着疼痛,对梁一沉怒目而视:“放肆!刁民!”
“咳咳。”
倒是站在一旁的梁挺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而后“好心”提醒这人:“你最好快些自报家门,再不要如此胡言乱语了。否则我只怕,你这张嘴,就真的是保不住了。”
不过这男人瞧着是有几分骨气的,便是梁挺这么说了,他也不说话,是捂着嘴红着眼盯着梁一沉,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前来,将梁一沉吃了一般。
反而是下头的衙役,早就瞧出来梁一沉不是普通人,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声对梁一沉道:“他叫山峰,是我们队长,你们别为难他。”
梁一沉的目光,便看向了那胆小衙役:“我方才的问题,你能回我?”
“是!”
那衙役被看的心虚,便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越发小心翼翼道:“今儿的确抓了个叫秦粉的女使,如今正关在牢中审问呢!你……你且等等,我这就去叫府尹大人和师爷过来!”
说着,他便放下手中的杖,慌慌张张地往后堂跑。
倒是叫山峰瞧着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沫:“呸!没骨气的东西!”
那人下去不久之后,灵霏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了脚步声。
梁挺和梁拔他们都严阵以待,却没想到,率先从里头走出来的,竟是粉儿!
“粉儿!”
灵霏瞧见了粉儿,是本能地上前迎了过去。一把拉住了粉儿拷着镣铐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粉儿摇了摇头,瞧着身上有些伤痕,但精神还不错:“夫人放心吧,奴婢没事。”
灵霏的身后,梁拔更是心疼上前,皱着眉头的样子,就足够让他本就冰块一样的脸色更加难看冰冷了起来了:“他们对你用刑了?”
粉儿的身后,终于走出来了一个师爷模样般的人,冷哼一声,将粉儿狠狠地往前推了一把:“怎么,她是个刁民不知来我尧州城什么目的,难不成我们府衙还不能对她用刑?!”
若不是灵霏和梁拔接着,只怕粉儿又要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梁拔转头便对那师爷怒目而视,甚至伸手“锃”地一声,已然拿出了身侧配着的长剑!
“梁拔,将粉儿带回来!”
若不是梁一沉及时说了这话,只怕下一刻,那师爷的人头都要落在地上了。
那师爷虽瞧出梁一沉不是普通人,却丝毫不怕,只冷哼一声:“不知是何处刁民,竟敢来到尧州城的府衙撒野!”
梁一沉这才终于站起身,缓缓地走向了师爷:“敢问,秦粉犯了什么罪,为何被你们缉拿而来?”
他的眸色冰冷,虽语气平淡,却足以叫人打个冷战。
师爷却是依靠着衙门,强撑着挺直了胸膛地看向了梁一沉:“如今正是年节下头,家家户户都在家中过年节。她不仅是从外地而来,还在驿站的跟前乱晃悠,我们怀疑她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好家伙,一上来就要给粉儿扣这样大的一个帽子?这师爷也不怕是自己个儿闪了腰!
梁一沉点了点头,倒是也不和那师爷着急,只缓缓问道:“有何证据?”
师爷是瞧出来了,今儿遇到了硬茬。
可他也不怕,后退一步躲在了衙役队长山峰的身后,却对梁一沉仍然不恭不敬:“大胆!竟敢这么对本师爷说话!你小心,本师爷要将你们一同都抓进牢中!那邵家的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如今你们既是住在邵家,那定然也是图谋不轨的。本师爷抓不住邵家那两人的把柄,难不成还害怕你们?!”
果然是和邵英杰还有秦凝玉有旧怨,只可惜这一次灵霏瞧着梁一沉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招惹错了人了。
梁一沉只是护着粉儿,又拉了一把灵霏,这才对那师爷道:“叫你们官老爷出来。”
他已经算是客气了,那师爷却对梁一沉横眉道:“自不必你说!我们官老爷已经去寻城守大人了!你们竟然如此放肆地打砸衙门,必定不会叫你们好过就是了,你且等着受死吧!”
别说是梁一沉了,就是灵霏瞧着这张狂的师爷,都有些想要发笑:还不用麻烦他们去请城守了。原本来尧州城是想低调行事的,却没成想如今必然这身份是藏不住了的。
梁一沉也勾了勾嘴角,倒是不与那师爷争辩什么,只自顾自地坐回了自的位置上:“那就等城守来了再说,也好。”
他们全然不慌,那师爷的心里也犯嘀咕。
却不肯示弱,只对山峰道:“快些将这伙贼人给我团团围起来!决不能让他们跑掉一个!”
没人想跑,梁一沉和灵霏便复又坐在了一旁。
因着大门已经破损,所以有风从外头吹进来,倒是叫灵霏冷的拢了拢梁一沉给自己的大氅,开始羡慕这些男人们便是穿的单薄,仿佛也无所谓一般。
好在没过一会儿,外头就有人喊道:“府尹大人和城守大人来了!”
于是那师爷才从山峰的身后走了出来,急急地踏着步子前去门口迎接。
尧州城的府尹是谁,灵霏是不清楚的,却知道尧州城的城守名叫关凯与,说起来他还算是父亲秦远山的门生,而且是在祖父崇宁先生秦岳的门下听过课的。
灵霏犹记得,他们一家刚到京中的时候,这个关凯与就毕恭毕敬地来拜见秦岳了。他年轻有为,又壮志凌云,到秦家的时候不过是个刚中举的儒生。后来被秦远山看中,收入门下悉心教导。
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他俨然成为了尧州城的城守大人,每逢年过节的时候,还都会亲自书信并伴礼叫人送去京中的秦家,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当年秦凝玉和邵英杰在尧州城的时候,那师爷若不是看着城守的面子,只怕是要更加为难秦凝玉。只不过秦凝玉只是个不受秦远山喜爱的外室之女,所以也没有得了这承受太大的照拂就是了。
不过灵霏认识他,他却并不认识灵霏,毕竟灵霏只是个内宅女眷,所以这关凯与是不曾见过灵霏的。
所以一进门,他瞧着那破洞的大门,就冷了脸:“何方歹徒,竟敢如此放肆?!”
梁一沉和灵霏起身,看向了那城守。
灵霏只觉得他还是熟悉的面容,梁一沉则是冷哼一声:“秦粉究竟犯了什么过错?叫你们这般无由地就将她给抓了起来,安上了个叛徒的罪名?”
梁一沉的气势摆在那儿,关凯与在京中没待几年就被下派到各个州府,所以不曾见过梁一沉,却能感觉到他并非普通人。
所以关凯与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但语气却没有方才那般凌厉,只是看向了一旁的府尹。
府尹上前一步,对关凯与毕恭毕敬:“年节下头,他们从远处而来,神神秘秘的一行人,身份文牒也有些问题。一早就见着这女使在驿站的门口鬼鬼祟祟,属下方才是叫人去截获了这女使往京中送的一封信,必然能定了她是叛徒奸细之罪!”
信?该不会就是灵霏送往京中的家书吧?
城守坐在了厅中,对府尹伸了手:“信呢?本官亲自拆开,省的叫他们以为,是本官冤枉了他们才是!”
“且慢!”
说话间的功夫,灵霏却上前一步,对关凯与皱了眉头:“府尹大人,若当真是你冤了我们,这事儿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