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丢尽脸面

灵霏原想着,是要给方梁两家留些颜面的。

如今瞧着方洁如此咄咄逼人,她便也不愿退步了。

反正如今他们伯公府在这满京城里头,也已经是无人问津了。

灵霏的话说的是有理有据,旁人也都看向了方洁,对此生出了许多疑问来。

原本在兰花被带出马车的时候,梁一沉都站起身准备出来帮灵霏了,可听到灵霏如此,他是复又坐了回去。

方洁这般如此,是拿出了兰花的卖身契。

灵霏也缓缓走向了兰花,眸色冰冷:“我原是想着,将你带回我娘家那里去,做个看铺子的女掌柜的。日后不说让你大富大贵,可若是嫁个好人家做个正头的嫡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瞧着兰花低着头的样子,灵霏也只冷冷一笑:“可如今你却是放着奴才们求都求不来的正经人不做,非要去做那低声下四的奴籍。你可知道,入了奴籍之后,你的这一辈子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她轻描淡写的样子,却让兰花倏然抬起头来。

于是在兰花的惊恐之中,灵霏继续道:“为人奴婢,就是这一辈子都要给主家当牛做马。就是你哪怕想做一个正妻,也得求着主家将你给放出去。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兰花的眼眶红了,方洁从未给她说过这些,只说她只要听话,就能让她和叶星永远在一起。

所以她仍然还心存一丝希望:“可是……可是这样我……”

“没有什么可是!”

灵霏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叶家那挂着大红色的红绫的门脸之上:“你瞧出来了吧?事情已经成了定居了。我不知你的执念是从何而来,只知从今往后,你只是方家的一个奴婢。任凭别人呼来喝去,你今日没有成功,就代表着日后再没有作用了。你以为……还会有人记得你什么?还会有人将你当做座上宾客不成?”

这些话,已经足够让人清醒了。

眼看着兰花有些失神,方洁却是上前一步,挡在了兰花和灵霏的跟前儿,恶狠狠地看着灵霏,出言便是嘲讽:“你是什么人啊?竟敢在我们方家人的跟前儿如此大放厥词?你还是先想想,如何同京都府尹交代吧!”

说着,便大手一挥,对身边丫鬟道:“去!给我去京都府报案,说是有人要抢走我们家里头的丫鬟!”

若这事儿闹到京都府,那可就真的是闹大了。

灵霏如今便是瞧出来了,这方洁说的恨自己,不是作假。

她也笃定了自己不想让那一日在宫中和方鹏的事情闹大,所以不会痛旁人说起她在泉州城遭遇事情。

然而她如此,是连一旁的丫鬟都有些为难的:“夫人……这事儿……不大好闹到京都府尹那里去吧?”

“啪——”

然而方洁却已经是不管不顾了,回头就在那丫鬟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怎么,如今难不成我还做不了你的主了吗?!”

那丫鬟委屈地就给方洁跪了下去,旁人也都开始对他们这里指指点点,大多都在说方洁作为容小将军的夫人,竟然如此当街打人,实在是不该。

然而方洁也关不了那么多了,她复又伸出脚来,狠狠地踢在了那丫鬟的身上:“跪在这里哭做什么?!叫人看了笑话,快些去京都府,否则瞧着我回去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她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却不知为何,就让灵霏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那般地明媚张扬。

虽然总是行为乖张,可却并不十分让人讨厌。

灵霏不知道,究竟是这一段和容泽失败的亲事让她变成了这样,还是这种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燕琼这那丫鬟是当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却忽然就瞧着人群之中有些骚动了起来——

“容小将军来了!”

有人喊在人群之中喊出了这样的声音,灵霏便感觉得到眼前的方洁似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慌乱的神色只是从她的眼中一闪而过,却落在了灵霏的眼中,看的真切。

尤其是在容泽出现的那一刻,方洁眼中的情绪,从有些害怕,又变成了有些讨好。想来外头的传言没有错,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是有大问题的。

容泽既然来了,梁一沉也从马车里出来,护在了灵霏的跟前儿。

因为今儿灵霏一直都是作为福祥娘子跟在江玲薇的跟前儿的,所以还不曾见过容泽。

如今突然瞧见了容泽倒是有些惊讶他的变化。

自上一次从泉州回来一别之后,容泽真的变化很大。

从前不管是在泉州还是在京城里头,他都是那最明媚的少年,眼中永远都带着温和的光芒,甚至不像是一个常年在沙场肃杀历练之人。

然而如今,他眼中的那些温和,仿佛全然都已经被这一段不顺利的婚事而磨灭殆尽。

他比起刚从泉州城回来的时候,还要瘦削许多。

他的双颊都有些凹陷了下来,配着晦暗沉沉的双眸,瞧着竟是仿佛不过短短的时日里头就老了十多岁的感觉。

记得从前他最是爱穿浅色的衣衫,而且多是锦袍,整个人如同一个书生一般文质彬彬,却又带着沙场中人的利落,给人一种明朗的感觉。

可如今这一身黑衣劲装的他,身上就只剩下了让人无法亲近的阴霾和隔阂。

他一出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阴沉了下来一般。

他靠近方洁,皱着眉头看着方洁的样子,哪怕是在这诸多人的跟前儿,也喜好都不掩饰对方洁的不耐烦:“又在这闹什么?”

方洁自觉如此丢了脸面,可她和容泽的事情已经是这京中人尽皆知的。

她便再度抬眸,冷冷一笑:“旁人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带走了府中的丫鬟。若是我方家的就算了,可如何能让你们容家这般平白无故地被别人将丫鬟带走?”

口口声声“我们方家”“你们容家”,看来方洁和容泽的矛盾已经上升到了两个家庭了。

果然,她这话一出,容泽的眉头就狠狠地皱了起来。

环视了一圈周围围绕的人,他只上前一步,拉住了方洁的手腕:“走,跟我回家,别闹了。”

方洁愣了愣,低头看着容泽的手,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可容泽拉了她一把,她的脚下却是半分都没有动一下:“容泽……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第一次碰我。”

容泽肯定不想和她在这么多人的跟前儿闹的许多难堪,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低声道:“随我回家。”

“我不。”

方洁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一点点地从容泽的手中抽了出来,眸色之中是难过是悲痛更是无可奈何和不忿:“容泽,他们要带走我身边的丫鬟,你竟是不管管吗?”

灵霏明显能看到,容泽深吸一口气的样子,似是在强压着心里头的不耐。

他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向灵霏和梁一沉这边一眼,不知是不想看,还是觉得丢人。

他似乎是在警告方洁,他最后的耐心已经要用完了:“我说别闹了,你听不懂吗?别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方洁,你如今乖乖同我回家,咱们还有的商量。”

“否则呢?”

方洁似乎也是压抑太久,在这种情况下,竟是都抬起头来直视着容泽的眼睛,仿佛在逼迫容泽:“否则你又要如何?再纳一个妾室来惩罚我?还是再将我关在那院子里不让我出门?”

“哈哈哈——”

她像是个疯子一般笑了起来:“怎么我如今连这府中的丫鬟都不能管了吗?那你娶我做什么呢?!”

她的眼中流着泪,脸上却带着笑,一步步地靠近容泽,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容泽的衣襟:“容泽,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我啊?!就是为了让我方洁在这京城里头丢尽颜面是不是?!就是为了折磨我是不是?就是为了把我关起来,然后让我看着你去别的女人的屋子里是不是?!”

这眼看着事情是要失控了啊!

灵霏回头看向了梁一沉,只瞧着他也是皱了皱眉,虽然对眼前的事情十分不耐,却还是转头对梁挺和梁拔吩咐:“你们遣散这里的人,然后再喊方家的和容家的人过来。我瞧着长辈们今儿都没来,你们脚程要快些。否则可真就是这满京城里头的笑话了!”

这几年,梁一沉虽然和容泽不对付,不过容家和方家若真在今儿这一日将脸面丢尽了,只怕也是不好。

此刻兰花的事情已经是小事了,方洁拉扯着容泽的哭喊,才是叫人无可奈何。

旁边的人是想看热闹,不过伯公府的府兵们也是不停地驱赶。

眼瞧着人群是散去了一些,却忽而就听到了“啪——”地一声,从方洁和容泽的方向传来。

灵霏惊讶地抬眸,就看到了是容泽的巴掌落在了方洁的脸上!

容泽这一下没有留情,方洁整个人都被打的趔趄了一下。

旁边的丫鬟还在地上跪着,甚至没能起来扶一把方洁。

于是方洁便就那么踉跄几步才险险站住,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容泽:“容泽,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