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倒是将灵霏给弄蒙了:“这是做什么呀?”
那妈妈笑的和善:“是我们老爷和夫人送给伯公夫人的礼物,还望伯公夫人笑纳。”
她方才专门跑回去一趟,就是为了这个?
这倒是让灵霏十分不解,没有打开那匣子,只是将匣子复又递还给了那银妈妈:“我做福祥娘子该拿的红包,阿薇和叶家都给了。而且给的很丰厚,我在江家的时候,江大人和夫人也是竭尽全力照顾我了。这还要送礼,我如何能收?”
银妈妈却是有些红了眼眶,说什么都不接那匣子:“夫人方才在外头和叶家夫人说的话,老奴都听到了。我们姑娘能遇到夫人这般明事理又愿意替她着想的朋友,是我们夫人的福气。家中大人和夫人听了这事儿,心里头也是感念呢!若伯公夫人不收这匣子,只怕家中大人和夫人也是要伤心的。”
说着,她的泪珠子竟也是就那么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虽说心里头知道,我们姑娘只要嫁人,那不管嫁了谁,多少是要吃苦受委屈的。这叶家不是高门大户,一向也都让着姑娘,敬着姑娘,只是因着不是高门大户,所以有许多事情拎不清,姑娘甚至连脾气都不好发的。”
她抹了一把眼泪,是发自内心地感慨:“老奴从小就看着姑娘长大,想着今日这事儿若不是夫人这般为了我们姑娘,那女子还不知要闹出什么麻烦来呢!所以这才匆匆跑回江家也要告诉我们大人和夫人才是!”
瞧着银妈妈哭成这模样,灵霏的心里也是不好受。
梁一沉倒是伸手,将那匣子又推了回来,对灵霏道:“既是江大人和江夫人的意思,你收下就是了。”
他又看了那银妈妈,语气倒是不如平日里的冰冷:“替我们多谢江大人和江夫人。”
回到马车上,灵霏打开了匣子,才发觉里头装着的是一支蝶舞丹阳的凤钗。
这钗子已然不能用价值不菲来形容了,只怕都是江夫人嫁妆箱子里的东西。
于是灵霏没好气地推搡了梁一沉一把:“我说不要,你非要叫我收下。这样贵重的东西,咱们日后怕是还不清了!”
在梁一沉的心里,灵霏什么都好,唯独这一点,他始终没办法改变灵霏:灵霏对于情感太小心翼翼了。江大人和江夫人此举是将灵霏当做了自己人的感激,可灵霏总是太过记挂还别人的情谊。
要知道,人生在世,是有多少的情还不清的?既然还不清,那就一直这般相互扶持下去就是了。
“吁——”
然而说话的功夫里头,这马车不过刚走,就突然停了下来。
骤停的马车,让正专注于和梁一沉说话的灵霏差点儿就“飞”了出去,若不是梁一沉一把拉住了灵霏,只怕她的头都要磕在马车前头的门上!
于是梁一沉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怎么了?”
赶车的梁挺匆匆掀开车帘,看向了梁一沉:“容夫人在外头拦住了马车!”
自然指的是方洁,她又要惹出什么事情?
瞧着梁一沉要随同一起下来,灵霏却按住了梁一沉:“女人的事情,我来解决就是了。”
梁一沉点了头,又坐回了原位,倒是相信灵霏。
灵霏出了马车,果真瞧着方洁的马车就横在他们的马车跟前儿。
这显然是要挡他们的去路,婚宴不过刚刚散去,已然有许多人看向了他们这里。
灵霏下了马车的同时,方洁也下了马车。
瞧着方洁这阴魂不散的样子,灵霏实在是觉得这事儿她们之间是必须有一个了结了。
于是方洁还未开口,这一次便轮到灵霏皱眉对方洁道:“你又想如何?”
从来灵霏都是让着方洁,如今突然这般开口,倒是让方洁愣了愣。
但她是有备而来,自然冷笑一声,便对灵霏道:“你们拐走我家丫鬟,是何居心?”
丫鬟?不会是那兰花吧?
灵霏的眉头越发皱的狠了一些,倒是听得灵霏身后的小蕊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嘟囔道:“谁要你家的丫鬟啊?咱们伯公府中,什么丫鬟少了缺了不成?”
那方洁却是缓缓走向了灵霏,故意大声道:“你若是想给你们伯公爷纳妾,也不要打我府中的人的主意啊!我那丫头刚买来没多少日子,用着还算是顺手。你们府中若真没有一个两个能塞到伯公爷房里的,便同我说,我帮你找就是了。这么悄无声息地把我身边儿的人带走,便是你们伯公府的规矩不成?”
声音这么大,已然引得旁边的人都来了。
而方洁显然是不打算放过灵霏,缓缓地围绕着灵霏走着,上下打量着灵霏:“我听闻自你嫁入伯公府之后,府中就一个妾室都不给伯公爷纳。这满京城里头的都知道你是个善妒的,如今我才知道,你并非不给伯公爷纳妾,而是惦记着别人家的呢!”
这话说的,是一语双关,似是在影射灵霏和容泽之间的事情。
让灵霏的心里好生后悔:当初她在泉州城遇到的那些事儿,就不该替她瞒着!今时今日她竟用这等会让一个女子身败名裂的事情来在众人的跟前儿诬陷自己,简直就是好心没好报!
分明说着这事儿是自己解决,可灵霏还是听到了身后梁一沉从马车上下来的声音。
他眸色冰冷,语气也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都凝结成冰一般:“谁人家的狗,竟是不看好,凭着在这里乱吠不成?”
梁一沉如今本就是风口浪尖上的,这会儿又走了出来,自然叫旁人更是指指点点许多。
可他毫不犹豫地走向了灵霏,站在了灵霏的身旁,瞧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却对灵霏道:“我们阿霏就是心善,都到这一步了,还对某些人的某些事闭口不言。”
伸手抚了抚灵霏的脑袋,对灵霏的态度,分明和对旁人。大相径庭:“阿霏,别怕,有我在。”
有时候灵霏觉得,这男人可真是肉麻!
可也是这时候又觉得,能有他在身边可真好。
灵霏不打算和方洁纠。缠那么多,只是上前一步:“你若说的是兰花的事情,那我觉得你可以闭嘴了。这事儿究竟如何,咱们大家的心里都清楚。今日是阿薇的大婚之日,你不会连这日子到了这时候,还想破坏掉吧?”
方洁的眼珠子转了转,绝口不提江玲薇,却对兰花的事情抓着不放:“你还有脸提兰花?你把她藏去哪儿了?她是我们容府之中的丫鬟,你必须即刻把她给我交出来!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把手伸的那么长,去管旁人府中的事情的人了!”
“夫人,救命啊!我在马车里,救命啊!”
似是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大约也是早就商量好了的,马车里突然传来了兰花的喊声。
眼瞧着众人又开始指指点点,小蕊都有些慌了,在灵霏的耳边轻声道:“夫人,怎么办?要不要叫叶家的出来?只怕这事儿要闹大呢!”
灵霏看了一眼眸色不变的梁一沉,而后对小蕊轻轻摇头:“咱们还掌控得住。不过你先找梁挺,让他去请江家的人过来。这事儿说到底和江家有关,若真闹到了更大的一步,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哎呀呀,大家伙可瞧见了?”
方洁也不管不顾了旁的,只是带着人就往灵霏他们的马车走去:“我家新买的丫鬟,如今竟然是被他家藏在了马车里头。这天底下,可有这样的道理啊!?”
说着,已然有人不由分说地上了他们伯公府的马车,将兰花从马车里带了出来。
兰花的身上的确穿着的是方家丫鬟的衣裳,此刻也是对灵霏怒目而视,自然叫旁人都是不解。
但灵霏竖起耳朵听了听,倒是也不曾听有人指摘他们什么。
旁人。大多都说,这事儿是奇怪。他们伯公府什么都有,兰花不管是模样还是身材都不是一等一的,是不明白为何灵霏将她带在了马车里头。
虽说如今伯公府不得圣心,自是没有人会替他们说话。
不过灵霏的名声在京中也不坏,自有人站出来说,灵霏平日里是个从不惹事安安静静的,没必要为了一个丫鬟而得罪方洁。
瞧着众人的样子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想,方洁真是气儿都不打一处来了。
她干脆伸手,从身后的丫鬟那里接过了两张纸来,在灵霏的跟前儿晃了晃:“瞧见没有?卖。身契和文书,你难不成要说这丫鬟不是我家的?”
这倒是奇了。
灵霏觉得平日里方洁也不是一个这般没有章法的人,只怕她如今是慌了神。
于是灵霏反而笃定:“第一,我没说她不是你家里头的人。她穿着一身你家的衣裳,是你们二人在这一唱一和,我好似还没有机会开口。”
她昂起头,丝毫不惧方洁如此气势:“第二,今儿咱们都是来参加江叶两家的大婚的。你偏偏将这丫鬟带出来了不说,还带了她的卖。身契和文书,这东西本该好端端地放在你们府中,你怕不是早有预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