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各都这么说了,不管是李公公还是府尹,自然对广各没有任何办法。
只是他们瞧着梁一沉和灵霏是绝不会放过广各的,所以李公公临行前,到底还是带走了广各。
梁一沉始终都看着捂着耳朵的广各,灵霏似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警告。
哪怕他什么都不用说,灵霏也知道,不管是李公公还是什么人,没有人能保护得了广各了。
只是对灵霏来说,如今广各死不死都无所谓,她要小蕊活着!
然而今日虽然没有定罪,可毒害朝廷官员的这种罪名,又如何是小蕊一个区区小丫头能扛得住的?
灵霏猜测,今日没有即刻就给小蕊定罪,大约是两个原因:第一,便是这李公公身后之人,可能还想要利用小蕊做一些什么。
第二,便是他们仍然想咬死了灵霏,如今小柠已死,就只剩了小蕊这个突破口,他们需要小蕊的口供。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想到小蕊暂时还算是安全的,灵霏就可以稍稍舒一口气了。
瞧着灵霏一直站在堂中就看这小蕊被带走的方向,梁一沉也是走上前,轻轻地拉住了灵霏的手:“阿霏,放心吧。我不会让小蕊有事情的。”
灵霏只是讷讷地被他拉着离开了这府尹之中,心里头极度不是个滋味。
然而梁一沉只是让梁挺和梁拔将灵霏送回府中去,他自己是朝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和左相去商议。
如今虽然新皇登基,但仍然算是多事之秋,梁一沉是一刻都闲不下来,灵霏自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便是。
只是刚回到这伯公府中,就瞧着有一个宫女模样的人站在厅中。
她似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显然有些不耐烦。
听到了灵霏进门的声音,她这才急急上前,皱了眉头瞧着灵霏:“夫人回来的,可真够晚的!”
这宫女儿有些眼熟,不过灵霏却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了。
她倒是也不和灵霏有什么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介绍道:“奴婢名唤飞儿,是月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见过伯公夫人!”
飞儿?她的名字叫“灵霏”,竟不知这秦月悦是否故意要将自己身边宫女的名字,取一个和她一样的字来。
不过此刻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小蕊刚出世,秦月悦就叫人来找自己,这绝不是巧合。
灵霏对那不恭不敬的宫女儿便冷了脸:“有何事?”
飞儿微微一笑:“我们娘娘说,与姑娘到底是姐妹一场,还想请姑娘如同叙叙旧呢!”
叙旧?只怕鸿门宴!
灵霏站在那里不动,却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若我不去,你怕是就要提起小蕊吧?”
这飞儿面对灵霏也不怕,只掩嘴而笑:“我们娘娘说,整个秦府之中,便是您最聪明,如今瞧着果然不假。既是知道如此,夫人还是不要耽搁时间了,随我进宫吧?”
除了进宫,灵霏也没有旁的什么选择了。
于是对粉儿点了点头,那宫女儿却上前一步,拦着了粉儿的脚步,而后笑着看着灵霏:“我们娘娘特意吩咐了,是有体己话要同夫人讲。还望夫人,不要带着旁人才是呢!”
贴身丫鬟,也算旁人?
这是来者不善,那宫女儿却没有给灵霏拒绝的机会:“我们娘娘说了,若是夫人去了,说不定娘娘一个高兴,还不控告小蕊了呢!知道小蕊与夫人是感情深厚的,夫人便是为了小蕊,也多担待些吧!”
口口声声以小蕊来做筏子,便是料定了灵霏不会拒绝。
粉儿担心地看向了灵霏,却瞧着灵霏深吸一口气,也试探性地对那宫女儿道:“我想,月妃娘娘这般叫我入宫,只怕也不是要对我如何,否则的话,大可以避开这伯公府的所有人,悄悄地让我入宫就是了!”
这话也是在警告这个飞儿,警告秦月悦。
果然,飞儿笑的仿佛越发天真了起来:“所以我们娘娘说的是,夫人是再聪明不过的了。”
既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那么灵霏便是去瞧瞧,秦月悦究竟要如何就是了。
于是便让粉儿留在这府中,一路随了那飞儿入宫。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不过秦月悦已然不是从前的秦月悦了。
如今的秦月悦便是居住在距离圣上最近的荣和殿之中,这荣和殿是太上皇从前最爱的颖贵妃娘娘生前所居住的地方。
整个荣和殿除了那些规矩制式上的东西比皇后所在的凤翔殿要稍稍略输一筹之外,绝对是这宫中最富贵堂皇的地方。
圣上刚登基不久,大.选也正在筹备当中,后宫的妃嫔并不多,所以妃位只有两个。
一个是十五岁就陪在了当今圣上身边的蓉妃娘娘,她父亲是当朝的大学士,也是从前的太子太师。世家荣耀,这个蓉妃娘娘又十分地温柔。她在圣上的身边也伴了十年左右了,两度怀孕,但因为身子不好所以孩子都未等到出身就没有保住。这便是让圣上更加疼爱她,却也因为她的身体再难有孕,只怕日后最多便也就是个“妃”位了。
而且蓉妃娘娘一向都生性淡薄不喜争宠好胜,所以虽然身在妃位,其实和同样身在妃位的秦月悦,还是有差距的。
秦月悦入宫用的就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所以也曾遭到了圣上和太后的厌弃。
可灵霏都不得不承认的是,秦月悦是有着自己的本事的。
她一步步地从一个永巷旁的小宫殿,住在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和殿之中,还能如此顺利地怀了圣上的孩子,便足以见得她的手段了。
便是没有秦家的支持,她都能走到这一步。
如今灵霏入了宫,瞧着人人说起月妃,都是敬畏三分。更有传言纷纷,说不论月妃这一胎是男还是女,都是圣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只要这孩子能平安地生下来,那么贵妃之位对秦月悦而言,不过是指日可待的囊中之物罢了。
圣上如今对她的宠爱,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便是不喜她的太后,也因着她怀孕了,而对她慈祥许多。
灵霏在下了轿辇的时候,就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今天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要远离秦月悦。否则秦月悦腹中的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别说是她秦灵霏了,便是整个秦家和梁一沉都要陪着遭殃!
她便罢了,又如何能让梁一沉再因为她而被圣上厌弃?
于是她上了荣和殿的台阶,走入殿中的时候都越发小心谨慎。
远远地,就听到了荣和殿之中,有人的笑声。
这声音很熟悉,到像是……方洁和悠扬郡主!
灵霏皱了皱眉,不知秦月悦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要将方洁和悠扬郡主也叫来?
不过有旁人在场,灵霏的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进门之后,自是要给秦月悦行礼,灵霏是做的规规矩矩的。
这荣和殿之中有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味道,很是好闻。灵霏记得从前秦月悦是最喜欢用香的,不过听闻怀了身孕的人不好多用香,所以这偌大的殿中,灵霏是一个香炉都没有瞧见,可见秦月悦对自己这一胎有多么的重视。
悠扬郡主和方洁正一左一右地坐在秦月悦的身边儿,悠扬郡主还是那帮张扬明丽的模样。多日未见,她倒是比从前稍稍清瘦了一些,脸上更添几分女子的柔美之气,少了一些少女的稚嫩。
再看方洁,她如同那泉州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灵霏也听闻,自回京之后,她和容泽之间的关系也越发好了起来。容大将军和夫人因此而十分开怀,想来她和容泽之间的心结已然解开。
正中的秦月悦,今儿穿着的是一身云锦水袖的浅葱色宫装。
她的小腹之处被层层遮挡着,倒是瞧不出怀孕的样子。
反而是脸色越发红润,整个人也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媚态和慵懒之姿。若是说从前的秦月悦不过是有些姿色和小聪明,如今在灵霏眼前的秦月悦,却也真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也怪不得如此得了圣上的宠爱了。
灵霏在地上跪了许久,才听得秦月悦的声音悠扬婉转:“妹妹起身吧!咱们姐妹许久未见了,妹妹何必与本宫这般生疏?”
分明是笑着说这话,却听得灵霏身后起了一层冷汗:如今秦月悦这笑里藏刀的功夫,可比从前好上许多了。
“坐吧,妹妹。”
瞧着灵霏起身,她随手挥了一下,慵懒的姿态叫灵霏一个女子瞧了都有些心神荡漾了起来。
旋即便有宫女儿给灵霏上了茶点,秦月悦才笑道:“怎么瞧着妹妹这般紧张啊?是因为你身边的丫鬟害死了本宫的母亲,所以你见着本宫就如同老鼠见着猫一般了吗?”
秦月悦变了!
从前的她,不会给人这般压迫的感觉。
可没有做过的事情,灵霏是不怕的。
便站起身来,倔强道:“月妃娘娘明鉴,小蕊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呵呵——”
秦月悦轻笑,仿佛对此不甚在意:“坐啊妹妹,咱们姐妹之间何须这般客气?若是动辄你便站起来谢罪陈词,也是无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