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京都府尹自然是要问心小蕊一些基本的问题的。
灵霏坐在梁一沉的身侧,不知为何,心里头竟是有些忐忑:“梁一沉,你打听到了,他们今儿招来的人证是谁吗?”
梁一沉也是皱眉摇头,小声道:“他们将此人保护的很好。不过我多少猜到了一些,若真的是那人的话,只怕咱们还要想一些办法,才能将小蕊救出来了!”
那人?!
灵霏看这梁一沉这模样,心下就知道不好:“是谁?”
梁一沉摇头,并没有立刻告诉灵霏:“你先别急。我也不能确定,只是猜测罢了。若真是那人,只怕别说是咱们府中了,就是整个军中,我也得好好整饬一番!”
那人……竟然能影响梁一沉到这般地步?
虽知道这京中总是难安,灵霏却不不曾想过,能到既然你这一步。
瞧着堂中的小蕊虽然跪在那里,却挺直了脊背,一副全然不怕的模样。
她从头至尾,都对京都府控告的罪名绝不承认。
甚至在京都府尹有意告诉她,若是她承认了,今儿梁一沉和灵霏都在这里,也绝不会对她重判的时候,她仍然咬紧牙关。
灵霏太了解小蕊了,知道这本就是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又如何能认了呢?
何况她若是认了,只怕这全天下即刻就要知道,是秦灵霏指使她去做的这种事情了。
没有问出什么,京都府尹也不觉得例外。
只是惊堂木一拍,做出了好一番气派来:“秦小蕊,你真以为,你只要咬死了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吗?”
小蕊却抬起头来,冷冰冰地瞧着京都府尹:“大人,是奴婢本就冤枉!奴婢那妹妹小柠与奴婢不睦已久,这事儿在秦府之中人人知晓。所以即便是这事儿是她来陷害奴婢,只怕也说得过去,大人又如何能凭着她一人之词,来定了奴婢的罪呢?”
说到小柠的时候,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怀念和痛楚,却没有憎恨。
小蕊就是如此,时至今日,还在心疼她自己的这个妹妹。毕竟人已死,再多的恨,而已无济于事。
“好好好,冥顽不灵!”
京都府尹伸出手来,直指小蕊,而后对外喊道:“传证人来!”
于是灵霏就瞧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带着斗笠被衙役们护送着,从外头走了进来。
因为他带着斗笠,所以灵霏没能看清他的模样。只是瞧着他的身形,竟是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人。
却听得身旁的梁一沉冷冰冰道:“果然是他……只怕这下事情要糟糕了!”
到底是谁?!
没等灵霏说什么,就听得堂中京都府尹对那人道:“来人摘下斗笠,报上你的姓名!”
那人倒是听话,伸手便摘下了斗笠,声音沉沉地介绍了自己:“回大人,我叫广各,乃北漠屯边军出身,如今是宁伯公的近身亲卫,并京中戍卫军护城河分队的副将。”
竟然……是他!?
别说是灵霏了,便是跪在地上的小蕊都有些跪不住了,突然站起身来,震惊地看着广各:“广各?!怎么是你!?”
这个广各,是梁一沉手底下的副将。
平日里和梁拔还有梁挺关系很是不错,也深得梁一沉的器重。
然而最重要的是,在去泉州城之前,灵霏就将小蕊指给了广各!
粉儿和梁拔的事情有了着落之后,灵霏也常常问小蕊,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小蕊一直都说,她不想嫁人,只想要李阻碍灵霏的身边伺候。可到底是年轻男女之间的事情,广各自拉你个肺假如府中开始,就对下肉丝不错,二人互生情愫,在旁人看来也算是十分登对的一对。
只是去泉州的那系诶让自己,因为广各还在京中的戍卫军中有任职,所以梁一沉并不曾带上广各去泉州。
灵霏尤记得,在泉州的时候,小蕊和广各之间还互相都有书信往来。不管是灵霏还是粉儿每每提起广各的时候,小蕊都是一副害羞的样子,让灵霏觉得,小蕊这丫头,是当真对广各动了心的。
灵霏也不曾随便指婚,毕竟下肉丝是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丫头,一向都十分妥帖懂事。她比是谁都希望小蕊能嫁给一个知道心疼她的,也是让梁一沉去多加打听了,知道这广各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给他们二人指了婚事。
如今瞧着小蕊那般模样,她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心爱之人,竟然会站在这公堂之上,要和她对峙!
“砰砰砰——”
堂中的京都府尹再一次将惊堂木拍响,对小蕊十分严厉:“给本官跪下!来人吧,让她给本官跪下!”
小蕊手中的镣铐,因为反抗的动作而“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可小蕊却是倔强,只知梗着脖子看着广各,不可置信的眼神似乎要将广各这个人都看穿一般:“广各,为什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广各始终低着头,大概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蕊。
而上头的京都府尹瞧着两个衙役竟然都压制不住小蕊,便再一次拍响了惊堂木:“犯人秦小蕊,只是本官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你再反抗的话,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说着,他还看向了梁一沉,似是希望梁一沉能帮忙控制一下小蕊。
灵霏看着小蕊这模样,自然知道小蕊是为何。
她心疼小蕊,所以也是大声对堂中道:“小蕊!别这么激动!你放心,我在!”
灵霏的声音,就如同一剂良药一般,让小蕊几乎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她虽然仍然不愿,可身上却没有继续那般用力。
于是一旁的压抑便死死地将小蕊的肩膀压了下去,让她继续跪着。
小蕊无辜又无助又带着些绝望的眼神,便看向了坐在堂中的灵霏:“夫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来指证我?!”
被最爱的人所背叛的感觉,是什么样呢?
灵霏不敢去想。
于是心里头,对广各,便生出了许多的恨意来:她对小蕊如同对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甚至可以说,在孟晴掌控秦家的时候,她们二人几乎相依为命。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小蕊,哪怕是小蕊心里所爱的人,也不行!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自然要听一听那广各如何说的。
广各是证人,所以他无需跪着,只是站在了小蕊的身后。
前头的京都府尹,对广各皱了皱眉头:“证人,请上前一步。”
“他不敢。”
小蕊的声音,却是越发冰冷了起来:“他上前一步,要如何面对我?府尹大人,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果然,最了解广各的人,还是小蕊。
京都府尹看向了广各,瞧着他的确没有上前的意思,也是轻咳一声,直入主题:“证人,请你说一下,你和秦小蕊之间是什么关系?”
广各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她是我的未婚妻。”
“哄——”
这身份一说出来,别说是堂中了,便是外头看热闹的,也都如同炸了锅一般。
有的说这广各大义灭亲,但更多的人却在说,广各作为一个男人,竟然上二楼公堂要指证自己的未婚妻,简直过分。
听着这些话,广各又后退了一步。李公公示意府尹再一次拍了惊堂木,叫外头的人不要吵,堂中这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于是府尹复又轻咳一声,继续问道:“你如何指证秦小蕊?”
广各始终低着头,声音也并不大:“她既然是我的未婚妻,那么不做工的日子里,我们二人自然是日日都在一起的。的确是她去找了秦府之中的小柠,将毒药给了小柠。她们一共见过三次面,我都在场。还有一次我劝她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头,可她说秦府孟氏从前对夫人欺辱过多,她要为夫人处一口气,就必定要让孟氏死无葬生之地。她……”
“呵呵呵——”
然而广各的话还未说完,就忽而听到小蕊轻笑出声。
眼泪,从小蕊的眼眶之中缓缓滑落。
她虽跪在地上,却抬眸看向了广各,眼中全然都是冷笑与嘲弄:“从前所有人都和我说,你个年轻有为,正直忠厚的。如今瞧着,倒竟然不知,是他们看走眼了,还是我看走眼了!”
“砰砰砰——”
府尹再一次拍了拍惊堂木:“秦小蕊,本官没有叫你说话,请你不要打断证人!”
小蕊低了头,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府尹又看向了那广各皱了眉:“广各,你要对你今日所说的一切负责的。如果有半句虚言,本官可是有权将你打入牢中的,你可知道?”
广各咽了一口唾沫,而后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对今日我所说的一切负责。”
他再度低了头,继续道:“第一次小蕊给小柠毒药的时间,是九月初。具体几号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小柠并不愿意毒害孟氏。第二次是十月十三,我记得清楚,那天是我的生日。小蕊叫我陪着她一起,还送给了小柠一把金瓜子,是我给小蕊准备的聘礼之中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