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妈妈却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灵霏这话的,只上下打量了灵霏一眼:“你会这般好心?!”
瞧着灵霏笃定的眼神,梁一沉点了点头,终究是放开了灵霏的手:“也好。你若是定的下来,便就按照你说的就是。只是不可太过放纵,这家中也务必只有你一人能做主。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说到此处,他还意有所指一般地看了应彩云一眼,看的应彩云连哭泣都有些不敢了一般。
不再和应妈妈还有应彩云多说什么,梁一沉只是终于起了身,而后对灵霏道:“我去京都府尹一趟,府中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梁一沉信步而出,留了应妈妈、灵霏还有应彩云在这厅中。
应妈妈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去,对灵霏冷哼一声:“现在哥儿走了,你也不必装的这般贤良淑德的模样。要怎么处置我们母女,且都是你说了算的。”
她走到应彩云的跟前儿,挡在了应彩云和灵霏之间:“我没想到哥儿对你竟然这般容忍,连你不想给他生孩子这种事,哥儿都能忍了。算你厉害,我们母女两个,是败给你了!”
成功失败,又如何是从这些事之中算的呢?
灵霏低头,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若应妈妈这么说,我也没话可说,日子还长,咱们且走着看着吧。只是如今府中事情多,便是为着伯公爷,也还有几桩事情,要应妈妈心里头知道才是。”
她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因为之前闹的那场不愉快而有所转变,仿佛对什么都不那么在意一般,只是瞧着应妈妈道:“第一,应妈妈手里头的权力,我便都收回来了。日后若是要让应妈妈做的事情,我会吩咐给下头的人。应妈妈做自己该做的就是了。”
她看向了应妈妈的右脚,生出几分叹息:“第二,这些日子我大约会忙着小蕊的事情。所以府中给伯公爷准备吃食的事情,还有劳应妈妈了,若是换做旁人,我都是不放心的。不过应妈妈腿脚不便,事情都交给下头的人去办就是了。”
应妈妈对自己怎么样,其实灵霏无所谓,只要她对梁一沉好,灵霏就觉得足够了。
应妈妈是没有想到,这事儿还能轮到自己!
其实在这府中,什么人做什么事,也代表着每个人的身份。
像是伺候灵霏和梁一沉近身的事情的奴婢奴才们,都是要被高看一等的。尤其是伺候吃穿的,那在这府中都是说得上话的。
如今她和灵霏都闹到这一步了,竟还能伺候梁一沉,这是应妈妈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于是她讷讷地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了灵霏:“你……你为什么还会这般对我?”
灵霏只浅浅一笑:“若只是我自己,便如同他所言的那般,将你们母女都赶去庄子上就是了。可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你是先母留下的老人了,又是他的乳母。他这人最重感情,若是将你赶出庄子上你没有什么也就罢了。万一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必然会后悔一辈子。而我,并不想让他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就是灵霏最简单的想法。
却让应妈妈不由地红了眼眶:“没想到,夫人是这般想法。怪不得,能得到哥儿的这般喜爱。”
灵霏也低了头,一些从不曾对旁人说起的话,此刻在面对应妈妈的时候,竟是不知为何,便能顺着说出口了:“我是个小官家的庶女,原本这一生,或许就嫁给个小小人家做个小小主母。要么就是嫁给旁人做妾,从未想过,能成为一个人人尊敬的伯公夫人,年纪轻轻的,就入得宫中,又在这京中顺心顺意。”
其实灵霏并不在意这些,但这些都是梁一沉给的,她心里知道:“我与梁一沉相识多年,他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情况,也知道我这个人不能带给他什么。可他仍然能如此尊我重我,不曾叫任何人看轻我半分。所以我想,只要是他在意的,他喜欢的,他想留下的,我也该做到我的本分,替他张罗好才是。”
看着应妈妈震惊的表情,灵霏轻叹一口气:“应妈妈,说真的,我并不喜欢你们母女。可梁一沉在意,所以我就要在意。你别担心在这府中我会耍阴招对你,便是为了梁一沉,我也不会。就算有一日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那么让你走的人是梁一沉,也不该是我。所以交给你的事情,你安心去办就是了。”
而后,她又看向了应彩云:“至于她,若是想留在府中,与你住一处也好,反正你自个儿一个院子,你们母女二人相互照应着就是。不过只怕她便是留在这府中,也入不了伯公爷的眼。造化如何,还是全凭着自己就是。”
说罢,灵霏也不等应妈妈多说什么,又看向了门外:“小蕊的事情,已经是叫我自顾不暇了。还盼着应妈妈能放下心里头对我的成见,好生照顾伯公爷才是。”
然而等灵霏转身要走的时候,应妈妈却又叫住了灵霏:“夫人!老奴只想问你一句话!”
灵霏的脚步站定,就听得应妈妈在她身后道:“那避子药,当真不是你自己愿意喝的吗?”
“不是。”
灵霏行的正坐得端,自然可以挺直了胸膛对应妈妈说这个:“我并不知道那避子药是如何而来,我想小蕊也不知道。我是害怕生孩子,却并不是不想给梁一沉生孩子。他待我那么好,我又如何会如此坑害他呢?”
这话说的真诚,倒是也由不得应妈妈不信。
于是虽然灵霏背对着她,应妈妈却是对灵霏深深地行了个礼:“夫人放心吧,老奴会照顾好哥儿的饮食的。”
既是如此,灵霏自然放心。
梁一沉去了京都府尹,她便要去秦家。
其实按理来说,灵霏如今是不可去秦家的。
不过守着秦家的那些侍卫们瞧着灵霏毕竟也是宁伯公的夫人,也不敢招惹,就放了灵霏进门。
一进门,就瞧着任茜茜已经是焦急地在厅中转圈圈了。
看着灵霏进门,她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奔向了灵霏:“三丫头你来了?怎么样了?你们府中如何?我听闻,他们将小蕊抓走了?!”
“是。”
瞧着祖父都在厅中皱眉坐着,灵霏也忙上前,跪在了秦岳的跟前儿:“祖父。”
“好孩子,快起身!”
秦岳却是扶了灵霏起来,似是明白灵霏要说什么一般,反而先对灵霏道:“祖父知道,你不是会做那样事情的人。何况孟氏这一次团人毒发,本就是十分蹊跷,官差来带走小柠的当日,就听闻小柠在牢狱之中‘畏罪自杀’了。这才将事情牵扯到小蕊的身上,只怕这事事都是冲着你去的,祖父又怎会相信,你这孩子能做出毒杀孟氏的事情来呢?”
是啊,她若想让孟晴死,早就下手了。
何况当初孟晴那么对待自己的娘亲,灵霏始终觉得,就让孟晴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她了。
可小柠这么一死,简直就是坐实了小蕊的罪证。
于是灵霏抬眸,求助一般地看着秦岳:“祖父,这事儿的源头还在宫中。孙女与伯公爷出去许久,不知宫中如今到底如何情状,还望祖父帮忙打探,孙女方才知,之后的事情该如何去做!”
其实也不必灵霏说,秦家早就帮灵霏打听好了。
秦月悦在刚入宫的时候,因为耍了不少的手段,所以叫太后很是反感,圣上也并不怎么去看她。
后来听闻她一舞动人,又救了圣上,这才重新得到了圣上的宠爱。
不过好景不长,她封嫔不久之后,宫中就出了人命。虽说这事儿不外传,不过秦家还是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是秦月悦害死了圣上新崇信的宫女儿,被闭宫幽禁了。
然而没有多久,不知为何,圣上有一日匆匆去了秦月悦那里之后,便再一次地和秦月悦你侬我侬了起来。
几日之前,宫里突然传来了消息,说秦月悦怀孕,被封为悦妃娘娘了。
但是胎像不稳,秦月悦连日噩梦,阖宫都在为了她一人而紧张着。
秦月悦怀的,可是圣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所以连一向都不喜秦月悦的太后,也是格外看中。太上皇更是亲自指派了太医,等着自己的这个小孙儿出生,连本入了秋之后就咳嗽的身体,都好了许多。
于是圣上恩赏,让秦月悦的母亲也就是孟晴入宫陪伴。
可就在宫中来人要带走孟晴的那一日清晨,孟晴突然就在房中暴毙而亡。于是她中毒的事情,是再也瞒不过去了。
听闻宫里头的秦月悦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动了胎气晕厥了过去。
圣上大怒,叫了秦远山入宫训斥,一直到如今都没有放回来。
还专门派了宫中的大太监随同京都府尹查案,似是非要将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这么一来一去的,虽然牵扯到了圣上宠信的梁一沉,但是京都府尹到底还是和李公公去伯公府拿了小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