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朝中大事,容泽自然点头应允:“好,那便如此吧。”
只是他眼中多少带了几分担忧地看向了灵霏:“可她……便不必去了吧?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若是有危险可怎么是好?”
他是关心自己,可灵霏却是一定要去的,这样有意思的事情,怎能少得了她?
梁一沉自然是明白,于是也是对容泽道:“咱们两个,还护不住她一个人吗?何况那梁一沉是个假的,你是容小将军,崔高自然要对你毕恭毕敬的。你且怕什么?”
说着,又轻笑一声:“只怕是这样有意思的事情,若是阿霏不去,心里头才是难受呢!”
灵霏觉得,她好像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于,这男人如此明白自己的想法了。
容泽瞧着自己是如论如何都拗不过这夫妇二人了,便怔了怔神,而后看向了灵霏:“他……果真了解你,是吗?”
他这种语气和态度,是灵霏再熟悉不过的了。从前便是这样,如今即便他们都各自成婚了,他却还是这般受了伤的模样,叫灵霏都有些尴尬了。
然而梁一沉却是上前,大大方方地搂了灵霏的肩膀,对容泽笑道:“我是她的夫君,自是最了解他的人。”
容泽苦笑点头,也不再多言什么,只叫人给灵霏和梁一沉找了衣裳之后,就定了明儿一早去崔高的城守府会一会这个崔高还有假的梁一沉。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灵霏第一次回到这泉州来住。她想留在庄子上住一晚上,梁一沉便陪着她。
夜间灵霏有些睡不着,便顾着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抬眸瞧着天上的银河闪烁,有些感慨:“当真是物是人非了啊!这泉州的夜空还是这么好看,可惜人已经不是从前了。”
“是吗?”
身后却传来了梁一沉的声音,而后灵霏便感觉到,一个薄毯被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梁一沉站在灵霏身侧,也是抬眸瞧着天:“可惜了从前你们秦府如今已是旁人府邸,否则的话,带你回去住,也是好的。”
其实灵霏倒是不在意在哪儿住,只抬眸瞧着梁一沉笑道:“我想去你们梁府住!”
她自然是玩笑,不过揶揄如今那梁府已然是鸠占鹊巢,竟是被一个不知名的人冒充了梁一沉,觉得心下好笑。
听出她是在笑话自己,梁一沉耸了耸肩,心里头反而越发高兴了起来:“这一次正好也瞧瞧,泉州的这些废物们究竟能愚蠢到什么地步,竟是连他们自己的少爷都不认识了!”
梁家在泉州是有着自己的根基的,不过梁侯进京多年,这梁家的宅邸也许久没有主人住过了。
梁一沉更是多年前从泉州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若是那泉州梁家府邸的老人再走的走,换的换,假梁一沉来了之后,自然是有机可趁。
虽匪夷所思,灵霏却还是笑道:“明儿你打算如何?”
梁一沉低头,手臂微微用力,便将灵霏从这摇椅上横抱了起来——
“呀,你做什么?!”
灵霏忽而就腾空,自是被吓了一跳。
可梁一沉却语调暧昧,眸色之中都带了炙0热的笑:“这良辰好景时光,如何能辜负了?”
于是灵霏羞红了脸,将自己的头埋进了梁一沉的胸膛之中。
便是泉州偏远,也自然一夜红烛帐暖好春光就是。
第二日一早,灵霏仍有些困倦的时候,梁一沉已然起身了。
哄了灵霏许久,才将犯懒的灵霏哄了起来,梁一沉是满面春光,灵霏却是皱眉恨不得将这男人生吞了:“明知道在外头,还不收敛着些。我昨儿是一夜都没有睡好,今儿还有正事,你却也不顾忌着!”
“哈哈哈——”
最喜欢看到灵霏这般模样,梁一沉亲自动手给灵霏洗漱:“一会儿在马车上你且休息就是了。到了城守府之后,有好戏了,你自然就来了精神了!今儿结束之后,咱们就去泉州城里住,晚上带你去吃些好吃的,你瞧着如何?”
这男人,好像不管她怎么生气,都总是有法子哄她开心。
既是要扮作容泽的贴身侍奉,自然是容泽要来接他们的。
上了马车,灵霏仍然没有看到方洁,倒是忍不住问道:“方洁呢?你去见崔城守,不带她只怕是不好吧?”
梁一沉拉了拉灵霏,似是在示意灵霏不要问,灵霏这才发觉,容泽的脸色很不好看。
及时地不在多言,容泽却只淡淡道:“她不愿去。”
到也不避讳梁一沉和灵霏,容泽苦笑一声:“回来本是来祭祖的,可昨儿马车到了庄子上的时候,她又嫌山路难行,不愿与我同去祖坟。为着这事儿,我们大吵一架。她却出言不逊,说我们是出自泉州的乡野人家,说我都不曾将她当做夫人,却要让她与我一同踩一脚的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随我上祖坟。”
虽说理解方洁心里头的苦,可灵霏却觉得,她这么做,就太过分了些。
容泽是不介意将自己和方洁之间的所有矛盾,都展开了袒露在灵霏和梁一沉的跟前儿了:“若说就是这些,便也罢了。她骂的话,却实在是难听。我气急之下,便打了她一巴掌。她生了一晚上的气,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她都不曾同我说一句话。”
打了方洁一巴掌?
这边是容泽过分了!方洁不管如何,终究是个女子,还是容泽的夫人,如他所言,他们是在庄子门口起了争执,这不是叫庄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容泽竟然打了方洁一巴掌吗?
梁一沉都皱了眉,看向了容泽:“这就有些过了吧?也难怪她生你的气。”
容泽低头,整个人如同泄了气一般:“哎……回去父亲和母亲是定然要责罚我的。我只盼着她别将这事儿闹大,否则两家子都不好看,最终又能如何呢?”
说真的,灵霏也见过许许多多过得不好的夫妻。
可如同容泽和方洁这般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只是她和梁一沉的立场在这里,也自不好多说什么,
容泽知道他们也尴尬,便不再多说什么,这马车一路朝着城守府而去,他们几分都没有多言什么了。
容家的马车到了城守府的门口的时候,崔高已经亲自在候着了。
崔高从前也是朝中大员,而且和容大将军也有私交,所以对容泽,是十分地客气:“哎呀呀,是泽儿啊?多年未见,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还望容泽的身后看了去:“听闻你这一次回来,是带着夫人祭祖来的?夫人呢?怎么没见着她?”
容泽当然不能说,是他们吵架了,方洁不愿意来。
容泽只笑道:“她在京中娇生惯养得惯了,有些水土不服,身体不舒服。特让我同你们说一声抱歉呢,她只怕是来不成。”
“无妨无妨!”
崔高迎着他们进门,目光只是在穿着下人衣裳的梁一沉和灵霏的身上看了一眼,没有觉察到什么,就对容泽笑道:“这泉州啊地处偏远,又比京中潮湿阴冷得多。我和我夫人刚来的时候,也是十分地不习惯呢!方家世代长居京中,骤然来了这泉州,自然是要身体不适的。择日我便叫内子去你们容府之中探望,再给容夫人煲个汤。喝一喝暖身子的汤,在这地方可要好许多呢!”
这倒是实话,泉州城的深秋是又湿又冷,从前姨娘还在的时候,也是整日里变着花样地给自己准备汤,喝了以后身子暖洋洋的,自不怕这阴冷潮湿了。
容泽一路随着崔高去了后头,自然是要留在这用午饭的。
不过午饭的时候还早,所以他们只是在花厅品茶说话。
崔夫人早在里头等着了,比起崔高的苍老,她则是保养得益,瞧着便是大家风范。
容泽环视了一圈这花厅之后,才坐在了客座之上,转头问崔高道:“我听闻,宁伯公梁一沉不是来泉州了吗?怎地今儿不在你这城守府?”
“哦,他今日有事。”
崔高的表情很自然,倒是瞧不出什么端倪来:“他是圣上派来的,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今儿说是要下去庄子里查探民情。”
容泽的眉头,却是皱了皱:“他不知我来吗?我们都多年未见了,在京中的时候他便是那般怪脾气,不愿搭理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怎么如今到了这泉州,怕不是瞧着我来了,他就跑了吧?”
这话到真是像是借着这个机会在骂梁一沉,听得站在灵霏身旁的梁一沉眉头都微微皱了皱。
崔高也是有些尴尬地解释:“说起来,下官也正是这么想的呢!昨儿下官还特意去梁府叫人说了一声今儿请他同来吃午饭,他却是百般推脱。不过下官也听闻,他在京中不喜和世家子弟结交,在外头晃荡了那么多年,他想必是随意惯了。容小将军,倒是不必专门为这事儿而生气。”
“我不生气。”
容泽说是不生气,脸色却是冷冷的:“不过是想同他一起吃个饭,也见见这么多年未见的他过的如何,他却如此,有些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