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虎雄才松了一口气,复又看向了灵霏,而后将腰中别着的一个令牌给了灵霏:“那……这个给你们。拿着这令牌,在泉州境内你们都能安然走动。”
这令牌上头雕着一个“虎”字,看来虎雄在飞云队还是个小头领一般的人物。
虎雄离去之后,容泽的手,已然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简直放肆!这泉州城,竟是成了他们的地盘了不成?!我们要在这泉州城走动,还要用他的令牌?”
他眼中阴鸷,在不复往日明朗:“若我们不回来,便当真就信了他们往京中奏报的那些国泰民安。要我说,这姓虎的我们就不该放他走,便是要杀一儆百才行!”
虽这话说的让灵霏心里不舒服,不过灵霏知道,容泽从来都是这般嫉恶如仇。何况他们本就出身于泉州,如今瞧着泉州这样,他自然是心痛难当。
只是梁一沉要更加理智一些:“他不过就是个小喽啰罢了。放长线钓大鱼,瞧着泉州的水深,咱们也得谨慎行事。”
说着,便站起身来:“咱们先分开行动吧。你们不是要去祭祖吗?我也要带着阿霏去庄子上一趟,再去看看我母亲,三日之后,咱们仍然在此处会合,如何?”
反正这泉州的事情也不是一两日就能解决的,容泽自然是点头。
就在离开这厢房之前,灵霏却听到身后的方洁,不满地嘟囔道:“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灵霏略微皱眉,就看到容泽已然转身,对着方洁怒目而视。
若是不出意料的话,他们二人只怕是又要吵起来了。
灵霏忙拉着梁一沉离开了这里,出了门听着身后果真爆发了争吵,这才有些感慨:“你说他们二人这成婚,究竟是为什么啊?”
梁一沉伸手,摸了摸灵霏的脑袋:“你嫁给我当日,就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我们也会如此吗?”
她还真没有想过,也不知为何梁一沉会问这个问题。
只是抬起头看向了梁一沉的时候,梁一沉我眸色却是一如往日一般没有任何变化:“走吧,带你去庄子上。”
秦家本来就是从泉州城出去的,所以在泉州还有一些产业。
不过后来因为孟晴偷偷变卖了一些,又加上秦远山连秦岳都接到京中定居了,泉州也没剩下什么亲戚,所以任茜茜嫁入府中之后,秦远山干脆就让她将泉州城的所有田产和庄铺全部都变卖了。
从前那些熟悉的地方,如今已然物是人非。
灵霏并不明白为何梁一沉要带着她来泉州乡下的庄子上,然而坐在马车上看到梁一沉递过来了一沓田产铺子的契约的时候,她却是一下就明白了:任茜茜在泉州城变卖的秦家庄子,竟然都被梁一沉给买了下来!
而梁一沉只是看着窗外熟悉的道路和景象,眸子里带着某种怀念:“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些庄子和田产虽然都是秦家的,却是你娘亲从前一手打理起来的。而且你小时候不是总喜欢央着管事的们带你来庄子里玩吗?如今我将这庄子都买了下来,连庄子里的管事都没有换,还是你从前熟悉的那些,用着也放心。”
其实泉州城地处偏远,若是不住在此处,这些庄子拿来真的赚不了几个钱。
所以……他买下来了这些庄子和铺子,竟都是为了自己吗?
拿着那一沓契约,灵霏的心里某一处,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也仿佛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于是回过头,认真地看向了梁一沉:“梁一沉,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这一句话问的没头没脑,让梁一沉将眼神从窗外的景色之中收了回来:“若是不喜欢你,娶你作甚?”
只一句话,仿佛就已经将灵霏的心扰乱了:“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对于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事情,梁一沉表示很开心啊!
于是干脆伸出手,拉住了灵霏的手:“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可你是个小没良心的,竟是不知。”
想起从前种种,竟是觉得恍若隔世:“阿霏,我将你从容泽的手里抢过来,你可生了我的气了?”
他从前从不敢问这个问题,可今时今日在此时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
灵霏只是抬眸,奇怪地看着梁一沉:“为何是从容泽手中抢过来?我记得我说过,我不愿嫁给他的。”
梁一沉轻轻拍了拍灵霏的手:“大约也唯有你这没良心的才会那般不在意。容泽成婚前,在府门外头跪着的那些时日,可不都是为了你吗?他口中虽说只能娶你为妾,可你却不知他在容府之中和容大将军还有容夫人闹成了什么模样吧?否则你以为,为何方洁那般恨你?便是如今,只怕容泽的心里也还有你。”
其实灵霏有些后悔:她干嘛非要提起这些事呢?
不过嫁给梁一沉这么久,她知道梁一沉的心里总是还梗着容泽的事情。
今儿既是说到此处,到不如也说开了。
于是灵霏摇头:“他为着的,是他的执念罢了。我从未想过和他在一起,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我不喜欢容泽,是因为知道了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他在泉州的时候,便是那样明朗张扬,是容大将军和容夫人的掌心宝,也是我们泉州城最飞扬的少年了吧?”
想起从前,灵霏的心绪却是一反常态地平静安宁:“我想,这样的男子,可能没有女子不会心动吧?所以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就怕有朝一日惹出什么祸事来。”
感觉到梁一沉拉着自己的手松了松,灵霏又轻笑一声:“可后来我发觉,我想多了。”
她转头,看向了梁一沉的眼睛,认认真真:“你说他容泽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若是换做旁的女子身上,早就该不顾及什么门第什么世俗,便是要和这男人一起殉情,也此生无憾了吧?这才是爱情,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对不对?”
梁一沉点头,是赞同灵霏此言的。
然而灵霏却摇了摇头:“可是我没有那种感觉。我甚至觉得他很烦,给我惹了很多的麻烦。我没有什么感动更不觉得我该回报他点儿什么,甚至有时候觉得他太一意孤行,不顾及旁的了。所以梁一沉,我也想明白了。大抵我本就是不喜欢容泽,也不愿和他过一辈子的,你说是不是?”
其实灵霏只是在分析,她对容泽的想法。
然而这话听在梁一沉的耳朵里,却倏然之间就欣喜若狂。
于是他再度握紧了灵霏的手,没有多说旁的,只笑道:“好,我明白你的心思了,日后再不问了就是。”
对于梁一沉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听到灵霏这样的话,更加开心的了。
这一路到了“小普庄”,梁一沉的心情都是大好。
然而在庄子的门口又看到了飞云队的人拦路收钱的时候,梁一沉眼眸之中的笑容,便尽数都退了去。
灵霏跟着梁一沉一起下车,就瞧着那些人上前来,拦住了他们:“不是小普庄的人吧?来此处是做什么的?”
梁一沉微微皱眉,似是在忍耐,而后拿出了虎雄之前给他们的令牌,递给了那飞云队的人:“来探亲。”
“呦呵,虎雄的朋友?”
那人却并不将那令牌放在眼中,甚至直接将那令牌往梁一沉的身上一扔,而后冷笑一声:“虎雄的朋友又如何?小普庄是老子的地盘,便是虎雄亲自来了,也是要给老子过路费的。十两银子,不给你们就别想进小普庄!”
说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站在梁一沉身后的灵霏,眼神一亮,而后走向了灵霏:“呦呵,这个小娘子长得不错啊!你若是将这小娘子借我用一夜,日后过这小普庄,我都不收你的钱,如何?”
他的手,已然朝着灵霏的脸颊伸了过来——
灵霏眉头紧皱,后退一步躲了开来。
梁一沉也伸出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啊——”
“咔——”
只听他惨叫一声,他的手腕已然当场折断!
他身后的小弟们见到此情状,也是忙围上前来,甚至有人对梁一沉亮出了兵器。
然而梁一沉只是一手护着灵霏,另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捏着那男人已经断了的手腕,冷冷道:“我本不想惹事,可你也不该肖想我的夫人。”
那人疼得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也顾不得旁的,只是对身旁的小弟们吼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
于是那十几人便一哄而上,吓得灵霏连连倒退。
但显然,便是这十几人手中拿着棍棒武器,也全然不是梁一沉的对手!
甚至连灵霏一直以来都不知,梁一沉的功夫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须臾片刻,他连伤都没有伤到一星半点儿,就已然将这十几人全部打倒在地!
这周围十几人是“哀鸿遍野”,吓得那为首之人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再不复方才那般嚣张,只连连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不知好汉如此功夫,我万万不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