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一路所遇

只是听着梁一沉如此谦虚,灵霏便不由笑到:“怎么不说,是你这些年颇有精进呢?从前在泉州城的时候,你学的只是皮毛,连梁家府中那几个庶出的都打不过。可后来你出了泉州,见着了外面的世界,功夫也好好学了,自不能和在泉州的时候相比的。”

擦着汗水,瞧着灵霏只是随口便说出了这话,梁一沉的心里,竟是感慨万千:“这些年,我听到许多人说我当初走出泉州是对的。可唯有你这话,才是真心。”

听他如此感慨,灵霏才诧异抬眸,本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了外头梁挺的敲门声:“爷,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即刻出发吗?”

梁一沉伸手,拉住了灵霏的手,低声道:“走吧,去马车里。连夜出发,甩掉跟着我们的人!”

如若换做旁人,心里头大约是会害怕的。

可灵霏竟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兴奋的感觉来——

既是要偷偷地走,自然不能穿的太过张扬。灵霏干脆换了一身愈发朴素的衣服,跟着梁一沉去往后面的马车里。

出门却不见一直跟着自己的梁拔,灵位微微皱眉:“梁拔呢?”

梁一沉小声道:“他负责引开那些跟着我们的人,顺便查明他们的身份。”

“他不会有危险吧?!”

灵霏还未说什么,就瞧着粉儿急急抬起头来,张口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她平日里最是沉默,此刻自然惹的梁一沉和灵霏都十分诧异。

粉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低了头,便是脸颊微红:“是奴婢多言了。”

“嗤——”

灵霏轻笑一声,而后看向了梁一沉:“看来,咱们府中可以准备喜事了。”

粉儿从来都沉默,除了自己,灵霏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对什么人如此关切。

听了灵霏的话,粉儿也是偷偷看了一眼灵霏,而后解释道:“夫人,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可脸红到脖子根,已经表明了她的一切心思。

一旁的梁一沉也是戏谑着看了粉儿一眼:“放心吧,他轻功很好,辨识度熬不过也可以跑,会在三日之后的骈州城中和我们会和的。”

被梁一沉如此眼神看着,粉儿低了头,涨红了脸,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灵霏忙推搡了一把梁一沉,笑着将他推出门去:“可别再逗我身边的丫鬟了,粉儿本就脸皮薄,你若是惹急了她,只怕要真羞死在这了!”

梁一沉本还是笑着的,却在出了门的那一瞬间,就看向了容泽夫妇的房间,而后愣了愣,收敛了笑容。

顺着梁一沉的目光看过去,灵霏看到了气氛显然不对的容泽和方洁。

方洁和她一般,穿着一身再朴素不过的衣裳,红着眼不知是哭过了一场还是因为从睡梦中被叫醒的缘故。

害怕又惹着方洁,灵霏也忙收了脸上的笑意,再不多言什么。

容泽和梁一沉将她们二人送上马车之后,便道:“我们要留在此地,你们先行一步。等明儿一早,就在前头的武阳镇见面。”

灵霏却不是怕他们二人出事,只是要和方洁在一辆马车上,到底是不自在。

然而方洁却是一反常态,整个人如同开败了的花儿一般的萎靡不振,上了马车之后,就只看了一眼灵霏,便蜷缩在了角落里,黯然神伤。

马车行走起来的时候,方洁的身体动了动,却到底没有旁的反应,一时之间,这马车里十分安静,倒是让灵霏越发尴尬。

瞧着方洁又落了泪,她到底是轻咳一声,而后递给方洁一方帕子:“那个……你饿不饿?大半夜被叫起来,只怕是饿了吧?我带了些糕点,你要吃吗?”

说着就让一旁的小蕊拿出了她一早就备好的芙蓉糕和桂花酥。

都是打算在路上吃的,但没有准备方洁的份儿,所以小蕊姿势有些不情愿灵霏将自己的东西给方洁。

方洁别过头去,不愿让灵霏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可她的肚子却到底“咕噜噜”了起来。

于是她便更加委屈,啜泣着也掩藏不住自己的哭声了。

灵霏挠了挠头,将芙蓉糕往方洁的跟前儿又递了一下:“吃点东西再哭吧,否则只怕是要哭都没力气了!”

其实她这话倒是没有旁的意思,方洁也终于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灵霏。

眼泪珠子还挂在她的脸上,可她到底是接过了灵霏手中的芙蓉糕,而后苦苦一笑:“我可真羡慕你!”

她说什么?

灵霏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可看着她吃着芙蓉糕那可怜模样,灵霏也不敢多说什么:“我没什么可值得旁人羡慕的。你家世那般,又嫁给了容家,当是你该被羡慕才是!”

方洁咬了一口芙蓉糕,神色之中越发苦闷了起来:“在这京中,我都成了笑话了!可你不同,从一开始,谁不说梁一沉是个纨绔?可后来呢?他荣耀回京,成了圣上跟前儿最炙手可热的。便是他的父亲都拿他没有办法,谁人不夸赞他?”

抬眸瞧了瞧灵霏,她对灵霏的看不起,倒是表露在了脸上:“还有你。谁不知道在这京中,你就是个小小从四品闲差家里头的小庶女?连悠扬郡主的婚事,梁一沉都聚聚了,却偏偏就去了圣上那里求了赐婚。我听闻为此,梁一沉还和一向都疼爱他的长公主闹的不可开交。人生在世,有一个男人肯这般为你,你知不知道京中多少女子有多羡慕你?”

她若是这么说的话……好似也并没有说错什么。

于是灵霏低了头,也不知如何安慰方洁。

却听得方洁只是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嫁到容家之后,几乎天天都和容泽吵架。连我公公婆婆也常说,容泽在娶了我之后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不复往日那般温和有礼了。他们虽不曾怪我,这话也没有当着我的面儿说,可你知道我听了之后,是什么感觉吗?”

她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拳头,捏碎了手心的芙蓉糕:“可这一路瞧着你和梁一沉,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她眸色之中的憎恶和厌恨,是藏也藏不住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你分明就什么都不如我,为什么容泽就似是将你这个人刻进了骨子里一般,哪怕你如今已为旁人之妻,他都心心念念地想着你!”

她眸子里的怨恨,哪里像是京中大家闺秀的模样:“你知道吗,如今他的书房之中,还珍藏着一副你的画像!为了你,我们成婚这么长的时间,他都不曾碰过我一下!”

这下,是真的轮到灵霏震惊了!

她以为,自她成婚之后,容泽就会好起来的。

可如今瞧着,容泽不是在和旁人置气,而是在和他自己置气。

灵霏理解方洁如今的心情,也从没有想过,方洁能接受她,便只是垂眸而笑:“我不知她这般痴心。不过如今我已是人妻,他也娶了你,就该氮气自己肩上的责任,不该如此胡来。”

于是方洁看着灵霏的眼中,更多了几分疑惑:“你究竟……爱不爱他?”

“不爱。”

从前是如何对容泽说的,如今灵霏就如何对方洁说:“说这话不是为了哄你。不管谁来问我,什么时候来问我,我都是这个答案。我与容泽虽然有从小长大的情分,但于我而言,那不是男女之情我只是将他当做与我哥哥一般的兄长。而且在上一次那事儿过去之后,他连兄长都不是了。”

看着灵霏如此决绝,方洁的心里五味杂陈:“想得到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总是被困扰。他容泽可当真是好样的啊!”

说罢,她别过头去,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而后又从灵霏的手里取了一块芙蓉糕:“你放心吧,我如今知道了你的心思,这一路不会为难与你的。”

这好像……是方洁第一次给灵霏示好。

虽然知道她们是注定了不能成为朋友,但是这一路能好好相处,也是好的。

两人就这么在马车里坐了一夜,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抵达武阳镇了。

本以为是她们要等梁一沉和容泽,却没想到,梁一沉和容泽已经在武阳镇等着了。

武阳镇会合之后,梁一沉便总是愁眉不展。

泉州有恶霸为祸一方,而且那恶霸身后的势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他们甩掉了一路从京中尾随他们的人,但是前方还不知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不过从武阳镇一路到泉州的这条路上,倒是也灭有出现什么乱子。

只是越往泉州走,就会越发地发觉,朝中还有许多的积弊:守卫松散,城中流氓诸多,还有一些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流民乞丐在许多城镇之中闹事,衙门的无用,只怕若是不亲自出来走一趟,京中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的。

便是眼瞧着到了泉州城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在城外就被拦下来了。

泉州地处偏远,临海穷困。虽出了许多朝中重臣大将,但并不是一个很受到朝廷照拂的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