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同行

解决了此间的事情,他们便准备前往泉州城了。

去泉州之前,自然是要拜别秦府,但是梁一沉却将这事儿悄悄地进行,没有告诉旁人,甚至叮嘱秦远山和秦若海说,他们去泉州的事情,最好也不要叫旁人知道,他在朝中只是称病罢了。

叫灵霏准备马车的时候,也没有用挂着他们伯公府灯笼的马车,而是准备了再普通不过的,瞧着他们一路出行,仿佛只是普通的商贾人家要回泉州城探亲而已。

自然了,要如此低调行事,他们带的人也不多。

灵霏的身边只带了小蕊和粉儿,梁一沉则是带了梁挺和梁拔,还有一队暗卫便是了。

出发的这一日早上,是风和日丽的。眼瞧着深秋的天儿越发凉了下来,灵霏连冬日里的衣裳都备上了几件。

他们的马车从外头瞧着是十分普通的,不过里面却很是舒服,甚至在小案几的下头放了个冰鉴,这秋老虎来的时候中午还是热,要冰些果子给梁一沉吃。

虽说是要出门了,可一早梁一沉还是被圣上叫去了宫里头,便让人来回话说让灵霏先行一步,在城门口等他。

然而到了城门口,灵霏便瞧见了容家的马车。

那马车本是和他们一般,从外头看不出什么来的,只是瞧着芳姐正站在马车下头,似是十分烦躁一般地朝着城内张望,灵霏的心里头就生出了不好的感觉来。

瞧着小蕊要下车,灵霏一把便拉住了她:“别下去了,只怕她见着你便知我在此处,我惹不起,躲着就是了。”

小蕊煞有介事地点头,又坐回了灵霏的身旁:“夫人说的是。她向来对夫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也就是夫人脾气好,若是换旁的府中之人,可不要同她打起来了?”

“嗤——”

听着小蕊如此安慰,灵霏倒是忍不住要笑:“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旁人都说我躲着她害怕她呢。我只是不想给伯公爷惹事罢了!”

“哎呀呀,夫人,好啦好啦!”

小蕊捂着自己的脸偷笑:“知道夫人和伯公爷情深意笃,这京中谁人不羡慕?对那容小将军的夫人,忍了就忍了,夫人还非要在奴婢跟前儿说是为了伯公爷,可不是叫奴婢都要拈酸了?”

“你这丫头,最是浑说!”

不知怎么,被小蕊如此揶揄,灵霏竟是红了脸,伸手就往小蕊的腰间一戳,惹的小蕊急忙求饶。

嬉笑打闹间,一直沉默的粉儿却开了口:“夫人,伯公爷来了!”

这就来了?

灵霏忙掀开了车帘,果真看到了梁一沉正骑着马从城门口而来——

然而并非他一人,在他身旁,还有一人骑马与他并行!

那人的身影很熟悉,让灵霏的心里略微一沉:是容泽?他怎么会和梁一沉一同骑马而出?

而且看着容泽的打扮,似是也要出远门的样子,再看看他们容府的马车也停在一旁,灵霏的心里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们两家子不会要一同上路去泉州城吧?!

梁一沉的马和容泽的马几乎同时停了下来,这下灵霏便是不想出马车,也得出马车了。

灵霏出了马车,方洁才看到她,也是站直了身体,如同斗鸡看到了对手一般。

灵霏却是直接略过了方洁憎恨她的眼神,而后走向了梁一沉:“来了?”

“唔。”

梁一沉的表情也不大爽快,看了一眼容泽,才对灵霏道:“容小将军要带将军夫人回泉州祭祖,说是成婚之后的规矩。圣上便说要他们夫妇与我们夫妇同路而行。”

果然……

还是这个灵霏最不愿见到的结果!

然而既然是圣上的意思,梁一沉显然也不好拒绝。

容泽下马的时候,方洁就走到了容泽的身边,似是有意一般地挡住了容泽看向了灵霏的视线。

然而既是这一路都要同行,灵霏自然也不愿两家闹的太僵,便主动上前,对方洁笑了笑:“既是要两家同行,日后行路还请多关照。”

“嗯。”

虽是应了一声,方洁却趾高气昂地看着灵霏:“方才你便瞧着我站在外头了吧?怎么不出来和我说话?难不成真是如同京中盛传的那般,你如此害怕我?”

害怕方洁这话,灵霏都不知究竟是从何处传出去的。

“哈哈,笑话!”

可听了方洁如此,梁一沉却是哈哈一笑,伸手便将灵霏拉到了自己的身旁:“我们阿霏只是不愿瞧着你那怨妇一样的脸,她便是好脾气,让着你罢了!”

“你——”

方洁自然知道梁一沉是在嘲讽她,抬眸看向了梁一沉,却对上了梁一沉那气势迫人的眼神,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眼瞧着气氛不好,容泽也是上前一步,对他们道:“该赶路了,都别站着说话了!”

于是灵霏头也不回地就上了马车,本以为梁一沉大概是要和容泽在外骑马并行的,却没想到他紧跟着自己的脚步也上了马车。

车轮碌碌动起来的时候,灵霏掀开车帘看了看外头:方洁也正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他们这边,而容泽没有上马车,只是一人起了马在队伍的最前头。他们容家两辆马车,加上梁家的两辆马车,四辆马车在这路上,越发像是商贾人家了。

从京中往泉州,按照他们如今的车程,大约需要小半月的时间。

所以他们也不急,天还未黑,就在出京之后的一个还算大的镇甸“安康镇”落了脚。

安康镇作为背靠京中的重要镇甸,是来往商人们的落脚之处,自然客栈许多。

他们半下午到了安康镇的时候,且还能选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客栈,名为“朋聚客栈”。要了几间天字号的上房,小二也是热络地将他们迎上门去,就听得方洁在一旁嘟囔:“什么破地方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人,待在京中不好吗?为何非要去那泉州城啊!”

其实有时候灵霏觉得,方洁不能得到容泽的承认,也不只是容泽一人的问题。

容家本就是泉州城起家,如今新婚回去祭祖也是理所应当。她却如此抱怨,容泽的心情又怎能好起来?

梁一沉也听到了她这话,却是有些担心地看向了灵霏:“阿霏,这一路大约都是如此了,等咱们到了泉州城之后,再好好休整一番。你且忍耐一下吧!”

“扑哧——”

被这男人如此说法逗笑了,灵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方洁听到自己说话,却对梁一沉笑道:“我没事啊。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次能认认真真地游山玩水一般走一走呢!平日里在府中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才是无趣。如今既是出门了,便不在意那么多。何况我从前就是个小官家的庶女,也没那么多规矩!”

说罢,便感觉到梁一沉伸出手来,抚了抚自己的脑袋,语气欣慰:“阿霏,日后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伯公夫人,本该锦衣玉食。”

说话间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天字号上房。

灵霏觉得,这房间挺不错的。想当年他们秦家举家搬迁来京中的时候,一路住的房间都不曾有这房子这般干净敞亮。

然而一旁的房间里,即刻又传来了方洁不满的声音:“什么破房子这么小?瞧瞧,那桌子和床榻都旧成什么样子了?!连窗户纸都不透亮了,简直太遭罪了!”

她的声音很大,听得站在两个房门口的小二都有些尴尬,却还得赔着笑脸:“抱歉啊客观,咱们朋聚客栈已经算得上是镇子里最好的客栈了。”

方洁还要抱怨什么,却被容泽一个锐利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灵霏上前,让小蕊给那小二的手里塞了一包银锭子:“小二哥,帮我们准备写吃食吧。热水也准备些,还有你们后院儿有空地方吗?我家伯——我家老爷晚上睡前要练拳,还望能借贵宝地一用。”

差点儿就将“伯公爷”三个字脱口而出,灵霏觉得自己日后得多加注意。

有了方洁的态度作对比,那小二拿了赏钱,自是对灵霏越发热络:“有有有!咱们这里经常过镖队都是要练拳的,掌柜的特意将后院儿辟出了一个地方来,官人随时想去,随时喊我就是了!”

说罢,他便匆匆下去准备饭菜。

灵霏回头,却正对上了方洁愤愤不平的眼神。

她轻叹一口气,到底多言一句:“出门在外,是委屈了你些,可也讲究些吧。容家在泉州城有个大将军府,到城中之后,你且能好好休息一下呢!”

“哼,不必你多说!”

方洁压着心头的火气,回头就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灵霏也不恼,只是笑着摇头回身,才对上了梁一沉略带戏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这般笑着看我作甚?”

梁一沉上前,顺手关上了房门,而后将灵霏整个人都搂在怀中:“我只怕你一路和方洁不对付,如今又瞧着你这般忍耐的样子,是心疼呢!”

这男人说话,怎么越来越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