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终究是忍不住了,这元青和梁一沉之间……
想到他们到底是从前在泉州城的情谊,灵霏就有些抗拒:“不去不去,凑什么热闹!”
却是让小蕊不乐意了:“夫人啊,您怎么不去看看,你你这是把伯公爷往外人跟前儿推啊!怪不得伯公爷这几日总是和您生气,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啊?”
他生气,是因为这个吗?
灵霏疑惑地看向了小蕊,就瞧着小蕊煞有介事地点了头。
于是灵霏便站起身:“那……那就去看看吧!”
秋风起,吹动了伯公府中的柳树,叫柳树的纸条在夜色下拂动了起来,映着头顶的月光,却是一如女子纤细的袅娜摆动。
元青此刻,便就站在一棵柳树下,巴巴地朝着大门口望了去。
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薄纱长袖云霞群,长发披在身后,只用白色的简单簪子挽了一个髻。头顶银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叫她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好似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不真切地让人觉得,她可能会在下一刻就消失在眼前。
“哇——”
连小蕊见着她这般,也是不由地感叹:“夫人,她今儿打扮的可真好看!”
可不是吗?这样一个在月色之下纯净无暇的天仙,只怕是个男人都无法拒绝吧?
何况……梁一沉和她,还有在泉州城的情谊。
“可夫人,奴婢怎么瞧着……”
小蕊皱了眉头,轻轻扯了扯灵霏的衣袖:“怎么瞧着她这么看着,和您这么像呢?就不说模样长相了,光是那身段,和夫人不都是一模一样的吗?”
其实灵霏自己并没有很在意过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既然连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小蕊都这么说,那想来她是真的和自己很相似。
“呀,夫人,伯公爷回来了!”
小蕊突然惊呼一声,拉着灵霏就要往元青的方向去:“咱们快些过去,可不能叫伯公爷看到她这般模样!”
为何不能?
灵霏的身体未动,反而将小蕊拉了回来,又躲在了一旁的树后:“别别别,看看他们要如何!”
“夫人!”
小蕊跺了跺脚,模样着急:“夫人,为什么要给这元青机会啊?”
不知道。
灵霏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她也不知为什么,分明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是看到梁一沉回来了,她就是想躲!
是个男人见到元青这般模样,心里头都会有怜惜和爱意的吧?
果然,灵霏就瞧着,梁一沉在看到元青的那一瞬间,脚步就停了下来。
“一沉!”
元青也转过头,站在原地,口中却是温柔至极地喊着梁一沉的名字:“许久不见了,一沉。”
仿佛前些日子的见面都不作数,今日才是他们分别多年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灵霏的心里,仿佛冒出了一个不太舒服的泡泡。
梁一沉却仍然站在原地未动:“你是谁?”
元青便上前一步,随着步子,她身上的浅纱摆动,袅娜清雅:“一沉,是我啊!记得吗?我们在泉州城的时候,不是那么投契吗?我回来了,一沉,我回到你的身边了。”
“哦,是你啊!”
灵霏站的远,所以其实是有些听不清梁一沉的语气究竟如何的。
只能眼瞧着元青走向了梁一沉,靠近了梁一沉,二人便在这月色之下对视,那画面如梦如幻,叫灵霏不由地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竟是有些不想看。
“啊——一沉,你做什么?!”
然而很快,灵霏就听到了元青惊呼一声!
只怕是她被抱起来了,两个人就要去房中卿卿我我了吧?
这么想着,灵霏便更不愿转身去看了。
“夫人,夫人您看啊!”
小蕊却是拉扯着灵霏,非要灵霏转过头。
于是灵霏不情不愿地转过头,却愣住了——
眼前的画面,似是不大.和谐!
元青的手被梁一沉攥在手里,拉扯着她的动作却十分僵硬,并不像是要与她卿卿我我,反而更像是在惩罚和斥责。
元青的手臂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被梁一沉扭着,她自然是十分不舒服:“一沉,你弄疼我了!”
梁一沉的声音,却是清晰地表现着他的生气和不耐烦:“不要这样叫我的名字!”
“好,伯公爷,伯公爷你弄疼我了!”
元青几乎是被个头比她高许多的梁一沉提溜起来的,她挣扎着,并不知道梁一沉为何突然如此。
梁一沉却是将她带离了那棵柳树,让她整个人都暴露在了月光下,而后将她狠狠地往地上一扔,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谁叫在此处传承这般模样的?!大晚上的,难不成是要扮鬼吓唬我?”
扮鬼吓唬人?这男人……简直就是不识情调啊!
若不是他常常夜里那般折腾,灵霏简直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竟然能对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显然,元青和灵霏也是同一个想法。
她的眼中是委屈,是不解,抬眸看着梁一沉,眼泪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伯公爷何出此言?!”
“哼——”
梁一沉只是冷哼,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层窗户纸:“无需在我跟前儿做出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来。你来京中,入我的府中,当真以为我不知你是为何吗?我总想着,咱们在泉州城也算是旧相识,所以想给你留一条路走。可如今瞧着,你便是不愿走我给你留的好脸面了是吗?”
灵霏知道这男人在说什么,这些日子忙着其他的事情,倒是忘了还要料理这个元青。但对梁一沉来说,只怕他一直都是记在心里的。
元青更是哭成了个泪人儿:“他们都说,伯公爷如今娶了一个小官家的庶女,皆是因为那庶女的模样与我有几分相似。我便以为,伯公爷的心里头是有我的,这才千里迢迢来了京中。却不成想,伯公爷以为我别有用心,我无话可说!”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叫人心疼。
“呵——巧言令色!”
却在梁一沉的眼中,激不起半分风浪来。
“那你是否还记得,楼鲁这个人?”
他冰冰冷冷地从口中说出了一个名字,叫元青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这个人,便是当日小蕊打听出来的元青在泉州城的丈夫。
元青低了头,却是死命地咬了牙:“不……不知你在说什么。”
“哦?还嘴硬?”
梁一沉的嘴角,扯了一抹冷笑,示意一旁的梁挺将她拉扯起来,而后又看向了灵霏的方向:“热闹看的差不多了吧?该做正事了,出来吧!”
他发现自己了啊?!
灵霏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从大树后头走了出来,将自己藏在了小蕊的身后,对梁一沉打着哈哈:“啊哈哈,今天的月色正好,本想着出来赏月,没想到看到了美人一时入迷。不是有意要偷听什么,你们可别误会啊!”
她这狐狸一般狡黠的模样,让梁一沉啼笑皆非。
不过元青还在,他自是要做正事,带着元青和灵霏,便朝着后院儿走去。
在梁一沉的书房下头,有一个隐秘的地下室。
灵霏从不知这地下室之中是做什么的,此刻跟着梁一沉进来方才知道,这竟是一个牢房!
小小的牢房,一眼就能看到其中的所有了。
牢房的正中,用锁链绑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听到有人进门,立刻抬起了头来,看到元青之后,却是格外地激动:“我呸!你这个贱女人果真在这里!?竟然背着我偷跑来京中?你这贱女人,看我如何收拾你!”
这就是元青那粗俗不堪的丈夫,楼鲁。
灵霏震惊地转头看向了梁一沉,只瞧着梁一沉轻描淡写道:“那一日你说要将元青的消息透露给楼鲁,我觉得怪麻烦的,便着人去泉州将他带过来了。本想着等这头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再将他放出来,然后用你的方法让他们二人私下会面,闹一场,整个京中就都知道元青是有夫之妇,将她赶出门去,便也是顺理成章了。”
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对灵霏挥了挥手,示意灵霏坐在他的身旁:“却没想到,这女人今儿给我闹了这么一场,我心里头很是生气呢!”
说是生元青的气,灵霏怎么又觉得,这男人其实在生自己的气啊?
他既是做好了这一切,灵霏便觉得这事儿可以这么了了。
也终是看出来了,他是对这元青半分情谊都没有的,不禁觉得心里有些愧疚:他上次是对自己说他不喜元青,今儿她的确不该纵着元青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扰人烦恼。
然而听了这话,元青整个人都如同崩溃了一般,不由分说地便跪在了梁一沉的跟前儿,也顾不得旁的许多了:“不要……不要啊!一沉,不……是伯公爷!伯公爷求求你了,看在咱们是旧相识的份儿上,不要将我交给他啊!他会打死我的,他会打死我,他还会把我卖了的!伯公爷饶命啊!”
她哭成了个泪人儿,却实在是不值得旁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