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大婚

她似是还没有说完,却被一旁的任茜茜打断:“好啦,快些去吧,别误了时辰了。记得常常回来看看我和你父亲,我们就比什么都开心了!”

有任茜茜压着一头,便是孟晴想如何,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于是上头的公公高喊一声“拜别父母——”,灵霏和梁一沉便着秦远山和任茜茜跪了下去叩首再起身。

回头的时候,灵霏似是忽而听到了秦岳的声音轻声喊了自己一句,顿了顿脚步再仔细听听,又没有了声音。

她与秦岳要说的话,早上在学堂门口的时候就说了,所以此刻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多说什么。

只是想到秦岳,灵霏的鼻头便又是一阵酸楚难受了起来。

好在有小蕊和粉儿即刻将灵霏拉着往前,灵霏才忍住了没有哭出声来。

出了这秦府的大门,便是梁一沉来迎亲的喜轿了。灵霏被扶着进了喜轿之后,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脖子已经被这沉重的凤冠压得僵硬至极。

外头的公公高喊一声“接到新娘子咯!”,敲锣打鼓的声音便再度响彻整个京中。

喜轿起,灵霏便听到了身后秦府放喜炮的声音,知道自己从此刻开始,就真的是秦府嫁出去的女儿了!

秦府距离梁伯公府的路程其实并不算远,但大约是梁一沉的意思,是非要在这京中的大街上绕一圈儿,给足了灵霏体面才是。

旁的灵霏不知,只是听到这一路上哪怕是敲锣打鼓的声音很大,也掩不住旁人的赞叹和羡慕:“呀,这秦家嫁女嫁妆当真是丰厚啊!赶得上前年相国家里头嫁女的阵仗了!”

“哪里是赶得上,分明就是比过了!别瞧着东西差不多多,可你没瞧见秦家的都是大箱子吗?你看中间的那些箱子上……头还镶了金银,听闻连宫中都给秦三姑娘添置了许多呢,简直是太风光了!”

……

诸如此类的感慨,总是充斥在灵霏的耳边。

叫灵霏是要承认,这大概是她人生之中,最荣耀的时刻了吧!

便是从前在泉州城自己的姨娘还在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般的荣耀加身。v此刻,她似是有些明白,为何人人都要去追逐这个世界上的荣耀和权力。因为这种感觉……的确不错!

这么想着,忽而就听到了前头梁一沉的马停了下来的嘶鸣声——

灵霏坐在喜轿之中,水晶糕刚放在了嘴边,复又拿了下来,轻声对喜轿外头的小蕊问道:“喜轿绕城不是不能停吗?这是怎么了?”

而后就穿来了小蕊有些焦虑的声音:“姑娘,前头是容小将军骑着马,将咱们姑爷的马给拦了下来!”

容泽?!他又要做什么?!

若不是要守着规矩,灵霏真想就这么直接摘了盖头,出去和容泽理论一番!

不过也不必她多做什么,就听到了外头梁一沉的语气沉沉:“容小将军,今儿是本伯公爷的大喜之日,小将军策马横于这街市之上,怕是不好吧?”

虽看不到容泽如今是什么样子,灵霏却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不堪一般:“你自然知道,我为何要将你们拦住。”

总不能……是为了抢亲吧?

灵霏的心里,突然就有些打鼓了起来。她知道容泽只是被一时的不甘冲昏了头脑,可他马上也要成婚了,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些?

外头的量一次,却对此显得很是平静:“容小将军今儿是要来给我送喜帖的吗?若是如此送法的话,过两日等容小将军成婚的时候,我也带着我的弟兄们当街拦下容小将军的马。咱们礼尚往来,你瞧着如何?”

可容泽却不吃梁一沉这一套,只冷哼一声:“你不必以此来威胁我。你知道的,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是非要拼着三家的颜面都不顾了啊!

却听得外头的梁一沉也不着急:“你若是什么都不在乎,乞巧那一日便不会随着方洁回府,也不会应了三日之后你成婚的事情了。容泽,看在咱们从前也是朋友的份儿上,你别为难我们,我也不为难你。今儿去府中喝一杯酒,便当是咱们之间最后的一点儿情分了。否则这事儿闹大了,闹去圣上那里了,是三家都要被斥责的。”

他顿了顿,才意有所指道:“其实我们的不易,你心里头应当是知道的。若你是为了你们容府好,便不要如此任性行事了。”

这话果真是有效用,外头的容泽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们这婚事,是你情我愿的吗?”

他为什么仍然还在纠缠这件事呢?

坐在轿子里的灵霏有些着急,梁一沉却仍旧淡然道:“自然是。虽说是求了圣上的旨意的,不过若非两情相悦,难不成我还会逼婚吗?你且瞧瞧秦家态度如何,便知道这婚事是水到渠成就是了。”

这男人,还真好意思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啊!

分明就是哄骗了自己,但此刻灵霏的心里却是不曾生气的。

听闻此言,前头终于传来了缓缓马蹄声,还有容泽的声音:“既是如此,我便去吃一杯你们的喜酒罢了。还望我成婚那一日,你也能携新妇前来替我祝贺。”

说罢,哒哒马蹄便渐行渐远,坐在喜轿之中的灵霏也松了一口气。

喜轿继续前行,外头说的多只是容泽在政见上因和梁一沉不合,所以才有此番举动,并不曾提起旁的,才叫灵霏的心里稍稍安宁。

好在这小小插曲并没有妨碍到他们一路的行程,终究是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到了伯公府之中。

原本是嫁给梁家,边该是在梁侯爷的府中举行大礼的。但据说是因为梁一沉坚决不同意,这才改到了如今圣上赏赐的伯公府之中。

轿子停在跟前儿的时候,灵霏就听到小蕊说了一句:“今儿梁侯爷来了,但是梁夫人没来。听闻是伯公爷说,若是梁夫人前来,她就将姑娘带去祠堂,给先夫人的灵位下跪行礼,也绝不给如今这梁夫人行礼。梁侯爷虽说是生气,但圣上也是这个意思,梁侯爷便就只能作罢,只一人前来了。”

这梁一沉……也真敢说啊!

灵霏忽然就觉得,谁要是惹着这男人,日后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踢轿门——迎新娘——”

公公在外头忽而喊了一句,将灵霏的思绪拉了回来。

而后灵霏便感觉到,外头的梁一沉重重地踢了一脚轿门,喜轿的轿帘便被掀开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便朝着灵霏这里伸了过来:“阿霏,下来,我背你!”

背新娘这个习俗,本是处处都有的。

只不过尤其是京中的这些权贵们,大多都是叫喜娘背了新娘,待新娘在府门口跨火盆了之后,再将新娘落地交给新郎就是。

梁一沉突然说要亲自背灵霏,让灵霏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又听得外头有人提醒梁一沉:“有喜娘背新娘的,伯公爷不必亲自来。”

梁一沉的手,却是坚持地又往前深了一把,却对那人道:“无妨,我自个儿的夫人,自当是自个儿背回家才是。”

分明灵霏从前是最守着规矩的,如今听了梁一沉这话,倒是忍不住地轻笑一声,而后将自己的手交给了梁一沉,就感觉到梁一沉将她往外一扯,而后轻轻一捞,便将她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这好像……是自己第二次被他背在背上吧?

第一次,还是从前在泉州城,娘亲死去的那一日。却是没想到,这些年的时间,就如同弹指一瞬一般地过去了,当真叫灵霏的心里有些感慨。

然而再度被梁一沉背起来的时候,灵霏却觉得,这种感觉和从前在泉州的那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

仿佛他们仍旧是少年最初见面的模样,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岁月,初心还在。

感觉到梁一沉背着自己的动作有些僵硬,灵霏的脸也微红了红:“我这样重吗?”

轻柔的问题就在耳边,让梁一沉的心头仿佛被羽毛拂过一般痒了痒:“是比从前在泉州的时候重了许多!”

这不是废话吗?那么多年过去了,若她正是只长个头不长体重,此刻怕是早已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骷.髅了吧?

可到底还是轻笑着,将自己的头靠在了梁一沉的脖颈之上:“若是后悔,此刻也来不及了!”

梁一沉只觉得,脚下的路仿佛都开出了花儿一般,叫他顿时有了力气,连上台阶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不后悔,习武之人,便是你再重个二十斤,也背的动!”

如此便好!

灵霏的心也定了下来,等梁一沉将她放下来的时候,眼前就是火盆了。

灵霏平日里不大害怕火,瞧着眼前的火盆里的炭烧的旺盛,心里也有些暖洋洋的。

“新娘子跨火盆——愿往后的日子红红火火咯——”

随着公公的喊声,灵霏伸出脚来,轻轻一下,便跨越了那火盆——

“轰!”

然而就在灵霏的脚刚落地的时候,身后的火盆却突然爆裂而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