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夹了一筷子两份,江玲薇才对灵霏笑道:“你身边那小丫头小蕊,不是最擅长打听吗?怎地你不知道?”
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呢,灵霏便伸出手,轻轻将江玲薇跟前儿的凉粉扯了过来,故作生气道:“这几日我哪敢叫她出去打听消息啊?你常来我这里,竟是也不告诉我这些有趣事儿。还想吃我的凉粉,想的美呢!”
“哈哈哈,你还给我!”
江玲薇难得瞧着灵霏如此,笑得脚丫子都翘了起来,一把抢过那碗凉粉,才道:“你不知道吧?容泽容小将军,自十日前起,就跪在容府门前头,一连十日了!”
容泽?!
不知为何,听到江玲薇这么说,灵霏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和自己的事情有关!
江玲薇不曾察觉到灵霏的想法,只是自顾自道:“也不知这容小将军是怎么了,说是从上月开始就有些不对劲。总是将自己闷在屋子里不出门,甚至还顶撞了容夫人。他向来孝顺,也不知是不是中邪了!”
说着,她还叹了一口气:“十日之前,听闻他突然就对容将军和容夫人说,他不愿成婚了。你说说,他们两家都商议好了,日子也定在年前了,他突然这么说,容将军和容夫人可吓了一跳!本以为他是病了或是怎么,结果那两日是愈演愈烈。容小将军甚至在外头与好友吃酒的时候,都将这话挂在嘴边,一时之中,我恐怕这京中也唯有你不知道这事儿了吧!”
怪不得方洁心情不好。
容泽若是不想成婚,大可一开始在容将军和容夫人给他张罗的时候,何必在答应了成婚之后,如此驳了两家的颜面呢?
说到兴起之时,江玲薇甚至将手中的凉粉放了下来,这才继续道:“容夫人和容将军对他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却一心坚持退婚。惹的阿洁在家也哭闹了一场,若不是容夫人和容将军登门致歉并保证婚事照常举行,我只怕阿洁都要一状告去长公主那儿,叫圣上来惩罚容泽了呢!”
她撇了撇嘴,似是也在替方洁不值:“后来容将军没有办法,便叫容泽日日脱了外衣跪在府门口。说是要他尝尝被众人指点的滋味,他便知道今时今日的一切来之不易,便知道不该许下诺言而又反悔。这不,容泽已经跪了整整十日了,眼瞧着一日不似一日,想来很快就要撑不住了吧?”
灵霏倒是没想到,容泽也是如此一个犟脾气。
但灵霏的心里却能确认的是,容泽最终还是会拗不过容将军和容夫人的。
他打小就被容将军和容夫人疼爱有加,是不可能做出忤逆之事的。他那身份不管换做什么人,恐怕都没有办法反抗容将军和容夫人。
而且灵霏也觉得,若是他一开始就反对这婚事还好。可既是答应了,便没有反悔的余地,否则他要方洁如何自处?何况……方洁还那么喜欢他,他实在不该如此。
灵霏垂眸,没有做声。
江玲薇却抬起头来,终于察觉到了灵霏的不对劲:“灵霏,你怎么了?我……我其实前两天就想问你,这事儿……不会和你有关吧?”
感觉到江玲薇的目光是关切而没有恶意,灵霏点头,却又摇头,并不瞒着江玲薇:“我之前和容泽之间的确出了一些事情。但是我觉得这事儿不能算是和我有关吧。我现在躲他都来不及呢,何况我马上也要嫁人了,日后再不会有什么接触了的。”
\"是啊,说的是!\"
江玲薇对灵霏,倒是百分百的信任,也是伸出手,握住了灵霏的手:“没事儿,阿洁那边我会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的。她虽说讨厌你,估计也和我一个想法,但你成婚之后,她便不会如何了。只是成婚前还委屈你了,好在乞巧你不出门,否则若是碰着阿洁,我只怕她又要给你委屈受!”
说着,她又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个了。和你说个更有意思的事情!”
还有事情?
江玲薇凑近了一些灵霏:“你知不知道,京都府尹家有一位庶女,名叫赵丛丛?之前在蹴鞠会上的时候你应当是见过的!”
赵丛丛?!
灵霏心头一惊,这两日她正想着要如何对付一下赵丛丛呢,她就出事了?
便急急问道:“我记得她,她怎么了?”
对于她这般着急,江玲薇有些奇怪,却还是耐心道:“她啊,原本是说定了梁侯家里头的庶子,听闻梁夫人都在准备着给他们家提亲的事情了。虽说是她高攀吧,不过也是她们家求来的缘分,本是高高兴兴地等着成婚呢,结果就出事了!”
她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门窗都关好了,这才对灵霏道:“说是有一日早上,她没有去给嫡母请安。于是她嫡母便带着人去了她的屋子里,谁知道一打开门,竟是瞧着她同一个男子睡在一起!”
不是吧?!她正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赵丛丛为那一日污蔑自己付出代价,她就真的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江玲薇瞧着灵霏瞪大了眼睛,这才继续:“不过那人不是什么采花贼,听闻他和赵姑娘是旧相识了,说是两人之间本就是有情的。赵姑娘虽言语之中总是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可究竟是睡在一起了,赵家就只能认了。好在那人虽说不是什么官爵人家,也是个正头的军中副将。赵姑娘嫁给他,也不算是辱没,不过就是不能嫁到侯爵府中那般光鲜就是了!”
说着,江玲薇还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倒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了,听闻那小副将是你们梁伯公麾下之人,想必前路也是不愁的。只不过人家也本有婚约,娶赵丛丛也只能为妾。如今京中谁人不将赵家当做个笑话来看待?你说着赵丛丛,怎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
是梁一沉麾下之人做了这事儿?
灵霏的心里,便有数了许多。
京中的大小事情,江玲薇大约都给灵霏讲了一遍,除了这两样,旁的也的确没有什么有趣儿的了。
她们二人便在房中一直到了近黄昏的时候,江玲薇才准备回府。
只是灵霏觉得,她还有事,便起身送她的时候道:“阿薇,我虽不知为何你今儿还是有事没对我说,但我等你。你若是想好了,随时来找我。我或许不能为你解了如今的一时困扰,但我很愿意听一听。哪怕和你说说话,或许你心里会好受些呢?”
其实灵霏大致猜得到,是和江玲薇的婚事有关。
果然,江玲薇听闻此言,愣了愣,舒尔眼眶就红了:“灵霏……你真好!”
灵霏上前,轻轻将江玲薇拥入怀中:“不想说也无妨,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我们做女子的,本就过的不如男子肆意潇洒。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盼着你好便是了!”
江玲薇的手,便在灵霏的后背轻轻抚了抚,声音里也带了哽咽:“我……我不知该如何同你说。下一回吧,等下一回我这里的事情定了,我定然和你从头说,可好?”
自是没有不好的。
灵霏亲自将江玲薇送上了马车,这才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暮色沉沉:她们这些女子,仿佛都被框在了这一格又一格的宅院之中。便是再好看的夕阳,与她们而言,又真的是她们眼中所看到的那一方吗?
只是伤感的情绪,在灵霏低了头看到梁拔的那一刻就消散了。
虽说梁拔是冰山脸,灵霏却不害怕,只是走向站在外院和内院连接处的梁拔,小声对他问道:“赵丛丛的事情,是你家伯爷做的吗?”
问完,灵霏又觉得自己怕是多问了。这些日子梁拔日日都在秦府之中,又怎会知道赵丛丛的事儿?
却没想到,梁拔平静如冰的语气,是对答如流:“是。不过不是京中盛传的那般,孙副将只是躺在了赵姑娘的床上,实际上什么都没做。是赵姑娘自个儿没本事证明自个儿的清白,这才被她那嫡母抓住了把柄罢了。”
罢了?说的这般轻松?!
让灵霏当真是哭笑不得:“你们伯公爷是故意的吧?她冤了我,便要冤了她。”
“是。”
梁拔再一次点头,耿直地回答道:“我们爷说,她如何对姑娘,便要如何对她。就是便宜了孙副将,这下家中又要多个美娇娘了!”
好好好,灵霏觉得,自己和这个耿直又冰山的梁拔,真的是聊不下去!
于是便进了屋子,让小蕊点了灯火,继续绣着她那还未完成的嫁衣。
瞧着她如此平静,小蕊倒是有些不忍:“姑娘……外头都闹翻天了,姑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吧?那容小将军,简直太乱来了!”
这些日子小蕊一直自责自己那一日没有保护好灵霏,所以灵霏反而和她说话的时候,要越发温柔小心:“我没有什么不好受的,你也别不好受。如今咱们就安安生生待嫁就是。乞巧那一日你们若是想出去玩,同我说一声就是,我让母亲给你们放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