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灵霏之前小看了这个赵丛丛,她说起话来当真是有理有据,叫人没有办法反驳呢!
这看似滴水不漏的一番话,让方才还因为邵佳宁的言语而变了脸色的梁夫人,很快就神气了起来:“瞧瞧!你们自当可以说我们梁侯府中的丫鬟没在说实话,可难不成,这赵家姑娘也在骗人?她骗人可没好处呢!”
是啊,好似现在天平已经开始朝着梁夫人那边倾斜了。
连秦远山都是皱了眉,看向了灵霏,虽为着面子不曾问灵霏什么,但灵霏心里清楚,他定然是有怀疑的。
眼瞧着形势对灵霏不利了,梁一沉倒是上前一步,便对那梁夫人道:“你们这谎扯得,也得有些水平才是!阿霏一上午都同我在一起,难不成你以为我真会信你们所言?”
梁夫人自是想到了这一层,反而是无所畏惧地看向了梁一沉:“你说你们在一起,那你们是在何处啊?那么多人都瞧见了秦家三姑娘和容小将军前后脚进了罗氏布庄,难不成你也去了罗氏布庄?既是去了,怎地没有人瞧见?你们二人当是同一时间从罗氏布庄出来,怎么又没有人瞧见呢?”
这一番话问的,叫梁一沉几乎是无法回答。
是啊,他当时为了避免叫旁人瞧见,甚至连马车用的都是最不起眼的。
此刻若强行说他们二人一上午都在一起,和赵丛丛还有那丫鬟的证词比起来,也的确是难以服众了。
不过灵霏却不慌,没有去看梁夫人,只是转头看向了赵丛丛:“赵姑娘,我与你素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无冤无仇的。你确定,今日要在我这府中,说这样的话?”
灵霏的语气其实很平静,甚至像是全然不在意一般。
但听在赵丛丛的耳朵里,自是知道灵霏是在给她机会:若她此刻认错,灵霏或许日后不会再追究。可若她紧咬着灵霏不放,那灵霏自然不会放过她。
京中的人情与往来,不管是有利的还是有仇的,不就是这般你来我往吗?
但赵丛丛既然会来秦家,便是早就想好了的。
她硬生生地在嘴角对灵霏扯了个笑,而后才道:“秦三姑娘,既是自己做错了,便认了就是了,否则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大家的脸上都难堪,又是何必呢?”
她是下定了决心,灵霏也不再多说。
只是点了点头,复又看向了梁夫人:“所以梁夫人的意思是,我与那容小将军不清不楚,定然是已经有过苟且之事了,对吗?”
梁夫人挺直胸膛,只以为灵霏这小小庶女是害怕了,表情都带了几分高傲的不屑:“自然如此!她们二人都看到你与那容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赵姑娘也听到了你们二人的房中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声音,难不成还会有错?我倒是要瞧瞧,你还想辩解什么?”
“不堪入耳的声音?”
念叨着这个词,灵霏的脸上也带了几分嘲弄的笑意看向了赵丛丛:“赵姑娘一个闺阁姑娘,竟是认得什么声音才不堪入耳,倒是叫我刮目相看了!”
她在讽刺赵丛丛,大家都听得出,连邵佳宁也是跟着灵霏笑道:“可不是么?这京中的姑娘家我也见过不少,如赵姑娘这般匆匆一耳朵就能听出来房间里是什么污糟声音的,倒是头一次见。可见赵家教女有方,日后若是谁娶了赵姑娘,可不知是福气还是祸患呢!”
赵丛丛何尝听不出,这是在对她的嘲弄甚至是在说她才是不检点的?
可她只是个比秦家的官家身份还不如的庶女,自不敢和秦府多言什么,只是求助一般地看向了梁夫人。
梁夫人自是要挡在赵丛丛的跟前儿,对灵霏冷哼道:“你自个儿做了恶心的事,便是要随意攀咬旁人了不成?!这便是狗急跳墙了,不得不认了吧?”
在这京中,论能说会道,灵霏没有服气过谁,她梁夫人是头一个。
所以灵霏也不急,只盯着梁夫人道:“我若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你当如何?”
梁夫人愣了愣,看着灵霏胸有成竹的模样,竟是有些心虚。
可复又想想,便定了心:“这么多人都瞧见了,你如何自证清白?”
连梁一沉都是皱了眉疑惑地看向灵霏,倒是让灵霏觉得他们身在其中,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的关窍其实仍旧掌握在她的手中。
灵霏则是气定神闲对梁夫人道:“夫人不必多言旁的,我只问一句,若是今日我能自证清白,夫人且当如何?”
梁夫人的眉头皱了皱,竟是觉得主动权怎么又掌握在了灵霏的手中?
可这么多人瞧着,她也不能不回答灵霏,只是小声道:“还能如何?你若是清白的,那自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今日闹这一出,也不过是为了我们一沉着想。”
她倒是将自己的形象塑造的伟大。
却听得一旁的梁一沉冷冷一笑:“算了吧,这样的话,你偏偏我父亲也就罢了,就不必在我跟前儿如此虚伪了。你今儿这么大阵仗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说阿霏与容泽有染,若是冤枉了阿霏,自是要赔礼道歉的,你要如何赔礼,又要如何道歉,要先说明了,这事儿咱们才能继续说下去才是呢!”
眼瞧着是躲不过了,梁夫人却也不慌,只是抬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着梁一沉:“那你们且还想如何?我如今身带诰命,也是出于好意,难不成你们要打杀了我,然后将我扔在街头不成?”
尽数说的都是些不可能的话!
灵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听得梁一沉的语气里,却带了几分饶有兴致:“若是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身带诰命的夫人,不嫌麻烦地带着丫鬟和赵家的庶女来秦府冤枉本伯公的未婚妻。这事儿若是捅到圣上那里去,也不过只有父亲一人会护着你这连娘家都不在京中的诰命夫人罢了!到时候,还不是谁有理,就是谁说了算?你猜猜看,圣上会不会一气之下,摘了你这诰命?”
说得好啊!
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灵霏简直都要给梁一沉鼓掌喝彩了!
梁夫人的眉头,便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上前一步的秦远山打断:“是啊。梁夫人虽说是侯爵夫人诰命之身,可今儿竟是带了这么多人来我秦府之中如此冤枉我的女儿,难不成是以为我们秦府好欺负不成?若是灵霏当真做了什么对不住梁家的事情,便是我这父亲教女无方,我自领受惩罚。可若是夫人冤枉了我家灵霏,且不能随随便便算了就是!否则我便是要一状子告去圣上那里,也是要给我们秦府讨一个公道的!”
难得见到秦远山这般硬气的样子,灵霏的心里倒是十分高兴。
这秦府加上梁一沉搬出了自己“伯公”的身份,让梁夫人几乎没有了任何退路。
她看了一眼那丫鬟,又瞧了一眼赵丛丛,便是硬着头皮也要撞南墙地对灵霏道:“哼。我今儿既然会这么做,便就是知道你不是清白的!若你能证明你的清白,我便即刻自请脱了诰命夫人这身衣裳,而后站在你秦府的大门外头对你秦府鞠躬三下道歉,你瞧着如何?”
这才像是个堂堂诰命夫人要说到做到的话!
灵霏很满意,正欲点头,却瞧着梁一沉再上前一步,盯着梁夫人道:“若阿霏是清白的,你便要将你手里的好东西再给阿霏添一份嫁妆。旁的不需要,比着我二妹妹的样式来一份就是了。”
梁一沉的二妹妹,便是梁夫人的亲生女儿。
梁一沉此话说的并非是商量,而几乎是在逼迫梁夫人了。
可梁夫人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点头,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好,我答应你。今儿这么多人都在这听着呢,若是秦灵霏和容泽之间什么都没有,放才所说的这些,我自是要做到就是!”
说罢,她便恶狠狠地看向了灵霏:“现在轮到你说话了,你和容泽的事情这么多人都看在眼中听在耳朵里,你还要如何自证清白?”
灵霏这才微微一笑,反问梁夫人道:“所以你就定了,我和容泽之间一定是有苟且的,对吗?”
“对!”
梁夫人重重点头,死死地盯着灵霏:“不要说废话,只说你如何证明你们之间没有苟且?”
灵霏点头,而后转头看向了邵佳宁:“嫂嫂,去宫里请两位懂人事的嬷嬷来吧!”
而后又转头看向了梁夫人:“你也去请两个,两家都请来嬷嬷,再去请一位太医带守宫来,两家都请人,这才不至于谁家的笼络了人心,叫人说假话呢!”
头一句话,众人都没有听懂,而一个“守宫”,便叫所有人都豁然开朗:灵霏是要用守宫证明,她还是个清白之身!
梁夫人瞧着灵霏笃定的模样,就后退一步,心下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但秦家却不会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邵佳宁即刻便差使了身边的丫鬟,却道:“去宫中请嬷嬷的时候嘴巴严点儿,若这事儿再传开了,便又等同于在梁夫人的头上多加了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