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因为没有力气,而不得不靠在梁一沉的怀中。灵霏听到了他胸膛之中咳嗽的闷响,一时有些懊恼: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忽然之间,梁一沉的声音,就变得轻松了几分:“我没有疑心于你。”
他感觉到灵霏的身上是没有半分力气的,想了想,才对梁挺道:“去外面将我的大氅拿来,然后让掌柜的将后门打开。而后将他的小儿子带去咱们府中,谅他也不敢泄露半分消息。”
他如此果决的做法,让灵霏愣了愣,到底是忍不住地开了口:“梁一沉,祸不及妻儿。”
梁一沉将自己的大氅直接裹在了灵霏的身上,又取来了一旁的帷帽给灵霏扣在了脸上,将灵霏挡了个严严实实:“我将他儿子带去我府中,教他武功兵法,日后也是为国效力。何况他既然敢帮着容泽做这样的事情,便就想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阿霏,你不必担心,今日的事,这京中不会再有任何一人知晓。”
这倒是,灵霏深知一个道理:没有意义的良善,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于是便不再说其他,任由梁一沉将自己横抱而起,而后将头埋在了梁一沉的胸膛之中,便感觉到梁一沉脚步沉稳,周遭也没有人声。他们一路从后院儿而下,出了后门便是梁一沉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待灵霏被报上马车之后,才发觉这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马车了。
普通的马车用车帘死死地将每一个角落都挡住,并不曾在车上显露出任何人家的痕迹,外人在外头看起来,大约只觉得这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不会看出这是哪个人家的。
上了马车之后,梁一沉才将灵霏的帷帽取了下来。
灵霏也觉得身体总算是稍稍有了几分力气,这才略微撑着坐起身来。瞧着梁一沉身边的另一个亲卫也将小蕊抱了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歉地看向了梁一沉:“是我大意了。”
而梁一沉似是终于忍不住,伸了手亲自将灵霏襟间的云纹盘扣口号了之后,才皱眉看向了灵霏:“他是有心,你毫无防备,自不能提防。待一会儿去了秦府,我便将的身边的亲卫留给你。”
他这话,让灵霏愣了愣:“你要亲自送我回去?”
梁一沉自然明白灵霏的意思,也是对灵霏道:“放心吧,我已经叫人先去你府中说明,我们二人在一起了。何况我若是再不去提婚期的事情,还不知日后还会闹出什么来呢!”
从前怎么不曾发觉,这男人这般着急?
灵霏却是低了头,分明内心知道了答案,仍还想问一句:“你……不取消婚约?”
“嗤——”
梁一沉笑的自信:“我为何要取消婚约?”
灵霏只是低着头,又觉得自己的确是多想了:“也是,你从来都是和旁人不同的!”
梁一沉坐在灵霏的身边,到底是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灵霏的手:“便是你们二人今日当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取消婚约。我费劲心思让圣上给我赐婚,难不成竟是要便宜了他容泽?”
他……他在说什么啊?!
灵霏的脸倏然就哄到了脖子根,却是不知,他这般直白,更是不知,他究竟为何。
因为灵霏如今还不能动弹,所以梁一沉倒是也不着急带着灵霏回秦府之中。
他带着灵霏在京城之中慌了一大圈儿,直到灵霏终于能站起身来了,马车才朝着秦家的方向而去——
因着秦府是早得了消息他们要一同回来的,所以旁人也不曾多言什么。
下马车之前,灵霏还特意在马车上头活动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僵硬,这才随同梁一沉走下了马车。
府中早已为他们二人备好了午饭,连秦远山也是亲自出门来迎接,并不曾察觉到灵霏的异常。
饭桌上,梁一沉适时地提出,要尽快将婚期定下来,秦远山自是一百个愿意,没有不乐意的。
然而饭吃到一半,松柏便从外头进来,对秦远山道:“老爷,梁侯夫人来了。”
梁侯夫人?别说是灵霏了,就是梁一沉,也是皱了眉疑惑地看向了外头:梁侯夫人便是从前在泉州城就要害了梁一沉的那位姨娘上位,入京之后,梁侯虽说是梁一沉的父亲,可即便是梁一沉与秦家定了婚约,梁侯都不曾与秦家有所往来,此刻他的夫人怎会前来?
带着这样的疑惑,秦远山自是好端端地请了梁夫人进门。
灵霏依稀记得,从前在泉州的时候,瞧着这位梁侯夫人便不那么稳重大方,随说是长相美艳,却到底带着妾室的小家子气。
可如今再瞧,她已然是今非昔比了。
一身云中鹤的暗紫曳地长裙,配了流光溢彩的绞纱披肩。头戴整套价值连城的紫水晶点翠头面,远远走来,瞧着便是贵气逼人,又稳重大方。只这一身装扮,便是减了她从前在泉州城的艳俗,更多几分娇贵的端庄。
灵霏有些明白,为何梁侯对她这般情根深种了:这女人有千万模样,在嫁入侯府之后一点点地变化和成长,自都有梁侯的几分功劳。
男人所爱的,不就这般掌控和骄傲吗?
只是瞧着她进门的神色便不是很好看,灵霏就微微皱了眉,感觉她今儿来的目的,恐怕并不单纯。
果然,她一进门,便径直走向了灵霏和梁一沉。
梁一沉是自然而然地挡在了灵霏的跟前儿,看着梁夫人的眼眸中之中带着万年化不开的冰冻一般:“你来做什么?”
梁夫人高傲地仰起头看着梁一沉,只是冷冷一笑,摆足了自己做母亲的架子:“一沉,你便是再不想承认,你也是我们梁府之中的嫡长子。既是嫡长子要成婚了,难不成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来瞧瞧了?”
此刻毕竟是在秦府之中,秦远山眼瞧着他们二人之前的气氛不对,自是要上前,挡在了他们二人之中,对那梁夫人笑道:“梁侯夫人大驾光临,快些请坐吧!府中有好茶奉上,这会儿子来,想必夫人还不曾用午饭吧?还请夫人莫要嫌弃府中饭菜粗鄙才是!”
梁夫人的眸色却是冰冷,并不打算走秦远山给她铺就的这个台阶。
反而是越过秦远山和梁一沉,看向了站在最里面的灵霏:“你这府中的饭菜是粗鄙,一如你府中的人也粗鄙一般。”
若说之前灵霏还能忍着她这般高傲,也不过是想着长公主曾告诉她,要她想办法让梁一沉和梁家的关系缓和。
但此刻她这字字句句都对准了自己,灵霏就觉得,不能忍了吧?
于是果真听到了梁一沉的声音是越发地有些不耐:“今日在秦家,我忍你一次。请你立刻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可梁一沉越是如此,那梁夫人便越是微微一笑。
竟也不听梁一沉说什么,只自顾自地走向了一旁的客座,而后缓缓坐下,饶有兴致的目光,在灵霏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你这小小庶女,倒是本事很大。惹的我们一沉不顾他父亲的颜面也要娶你一个庶女为妻便罢了,你竟是还不知检点地四处勾-引男人?!”
这话说的十分难听,却叫灵霏的心脏忍不住地往下沉了沉——
未等旁人说什么,梁夫人便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向了灵霏:“你今儿一上午,同什么人在一起,当真以为是密不透风不成?!”
果然……
虽不知消息是如何传到梁夫人的耳朵里,但灵霏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今儿这梁夫人是要抓着这消息,让自己置之死地了!
想想也是,搞臭自己的名声,就等于搞臭梁一沉的名声。若是叫全京城的都知道,梁一沉找了个勾-引外男的女子做妻子,只怕便是梁府要笑都能笑些时日了。
灵霏看了一眼前头的梁一沉,只瞧着梁一沉也正转过头来看向了自己,眼神之中仿佛在道:“没事,死不承认就是了。”
加之灵霏与容泽之间本就不曾发生什么,此刻便也是挺直了胸膛,为了自己也为了梁一沉,笑着对梁夫人道:“夫人,臣女与你无冤无仇,这样严重的事情,夫人可不能乱说?否则若是辱了臣女的名节倒是小事,若要辱了梁伯公的颜面,打了圣上的脸,恐怕日后圣上总是要多加过问一句的。”
灵霏特意将梁一沉“伯公”之位说的清楚,便是为了告诉梁夫人,梁一沉如今已经不是当年在泉州被她害的无家可归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显然,梁夫人愣了愣,也不曾想到灵霏一个小小庶女,竟是有这样的气势!
可她冷哼一身,语气却是越发笃定:“你既是不承认,我便就直说了。有人瞧着,你一上午都在罗家布庄里,与那容泽容小将军出双入对好生暧昧。听闻你们二人还一同去了后院儿待了近半个时辰,出来之后没有买一样东西。你且同我说说,你与那容小将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不能是为着挑选什么布匹的颜色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