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闹

别说是旁人了,就秦晓丝自己,俨然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蒙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这件事:毕竟一个闺阁在室女,在此之前也从不曾和男人亲密接触过。何况秦晓丝的姨娘早早就被关了起来,没有人会教她知道,怀孕的头一个月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可在座的或许除了灵霏之外,人人都想不明白,秦晓丝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毕竟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没过一会儿,秦岳和秦远山就匆匆地进了门。

大约是邵佳宁的丫鬟在请人的时候说了情况,秦远山一进门,二话不说就一脚将秦晓丝给踹倒在地:“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是未婚的闺阁在室女,竟就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了不成?!你看着,我今儿非要打死你不可!我非要打死你不可!”

他当真是气急了,脚下一下下地也使了力气。

可周围的人除了灵霏和邵佳宁想上前拉一把之外,其他人竟都是冷眼旁观着。

原本秦岳也不打算拉秦远山的,只是害怕灵霏上前去将好不容易长上的伤口又扯得裂开了来,这才对身后的书童和松柏怒斥道:“站着做什么?!还不将老爷拉住!”

松柏和书童这才上前去,将秦远山给拉住了。

而灵霏和邵佳宁也忙将地上已经被踢得头发都散了的秦晓丝扶了起来,秦晓丝这才仿佛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般,“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秦岳走到了已经失去理智的秦远山身边,就听得秦远山指着秦晓丝骂道:“你还有脸哭?!你有什么脸哭?!”

眼瞧着他又要失控,秦岳便伸出手,拉了秦远山一把:“行了,孩子们都还在呢,先坐下说话!”

如今这府中,大约也未有秦岳的话,秦远山还听得进去。

于是秦远山在坐下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晴:“这就是养在你院儿里的好孩子!这些年,将这两个丫头放在你这养着,瞧着到底是错了!”

说着,他又想起了灵霏身上的伤,回头看着灵霏的眼神倒还变得温和几分:“三丫头,别管她,你自个儿身上的伤要紧,赶紧坐下!”

邵佳宁就在灵霏的旁边,也示意灵霏不必管这么多。

灵霏这才后退一步,坐在了椅子上之后,就瞧着邵佳宁将秦晓丝的衣服理了理,秦晓丝知道这回事儿闹大了,虽说已经哭得不成个样子,却也规规矩矩地跪在秦远山的跟前儿了。

秦远山坐下来之后深吸了几口气,才稍稍将自己的心情平复,而后冷冰冰的目光如一把尖刀一般地刺向了秦晓丝:“说吧,是谁的孽种?”

秦晓丝打了个哆嗦,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秦远山冷哼一声,出言便是警告:“你若不说也可以。但我秦家万万不可能出你这等孽障的女儿,你若是不说,我便将你的孩子打掉,然后送去山上做姑子,叫你永生永世也别妄想能拉了秦家的颜面!”

这处置,的确是有些狠,但是也在意料之中,比起有些人家的沉塘或者喂个鸩毒了事要好得多。

但是这么一吓是吓着了秦晓丝,她却是哆嗦着最初一句话都说不出,两个牙齿只顾着打架,显然是受惊过度了。

秦远山闭了闭眼,冷笑一声:“好。你既然说不出,那我也不逼你,这就请白家的那位白公子和他父亲太医院白大人来府,叫他们亲自给你诊脉便是!”

他竟然知道?

灵霏倏然看向了秦远山,果真瞧着他眼中是意有所指,便就明白了,白勤和秦晓丝的事情,恐怕他心里很清楚。

秦晓丝听闻此言,整个人都傻了一般,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因为哭泣得太过,所以身体不停地抽搐着,绝望地看向了秦远山。

秦远山到底是心软了,皱了眉头,对松柏道:“给她倒杯水。”

喝了水又顺了气儿之后的秦晓丝,总算是好些了。

秦晓丝这才点头,小心翼翼地小声道:“是……是白勤的。”

果然……

灵霏的心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倘若孩子不是白勤的,她还得想别的法子才能做到不嫁给白勤。如今既然孩子是白勤的,她也安了心。

听到这话,所有人倒是都看向了灵霏:毕竟在明面儿上,白勤是在和灵霏议亲,而且若不是二品大夫那边插了一脚,两家可能早就已经将这门亲事给定下来了!

秦远山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秦晓丝的“招供”而犹豫,只是对松柏道:“去,将太医院白大人和他的儿子白勤请过来。”

听闻此言,秦晓丝吓得连连跪着上前,一把抓住了秦远山的衣裾,哭道:“不要啊爹爹!若是这样,女儿可就名声扫地了!不要啊爹爹!”

秦远山厌烦地别过头去。

邵佳宁上前,轻轻拉了一把秦晓丝:“四妹妹别这样闹。爹爹叫他们来是为了你好。若是他们白府肯要你,还能趁着你如今肚子里的月份小,赶紧将你娶进门去,才不惹了旁人的疑心。否则的话,爹爹便是将你送去做姑子,哪怕是沉塘赐毒,那都是说得过去的。”

邵佳宁是个通透的,虽不喜秦晓丝,却到底也将功夫做得十足。

秦远山则是冷哼一声,复又踢开了秦晓丝:“你还有脸说你名誉扫地!?那白勤是什么人?!那是在和你三姐姐议亲的人!你枉顾规矩人伦地竟是同他私下苟-且,如今还有脸和我说,你要脸面?!我没有将你姨娘拉出来打死,已经是给你脸面了,你还要如何!?”

如今的何姨娘不过是个毁了容貌被关在小屋里头的疯婆子,便是被打死了,也就白白死了罢了。

秦晓丝被秦远山吓得浑身一颤,到底还是想保住何姨娘的性命,便再不敢多言一句。

松柏去请人要悄悄的,脚程倒是也快。没多一会儿,白大人就带着白勤来了秦府。

松柏在路上是不曾多给他们说什么的,只说家中急事,秦远山请他们父子二人过来。

此刻进了门,见着秦晓丝跪在地上,白大人是眼中疑惑,白勤的眼神却开始闪躲而害怕了起来。

白大人一眼看着就知道是出了事,也是对秦远山拱了拱手:“秦兄,这是怎么了?”

秦远山揉了揉太阳穴,而后轻叹一口气:“还劳烦白兄先给我这丢了大人的丫头把个脉,然后告知于我脉象吧。旁人说的我都不信,这整个京城里头,若说医术,我便也只能相信白兄你了!”

那白大人上前一步,还以为是他们白家得了秦家的认可,要将自己当做自个儿人了,自然尽心尽力地给秦晓丝把脉,却在摸了脉之后愣住了:“这是……”

秦远山抬眸,对他扬了扬下巴:“你说便是了。”

白大人瞧着这屋子里的气氛,便知道他们可能都知道了,这才起身拱手对秦远山:“四姑娘这是……喜脉。大约一月有余了,不知秦兄要作何打算?”

他这会儿子只当自个儿和秦家本就是议了亲的,便是一家子人,也不曾多想其他。

秦远山起身,拉了他的手臂叫他坐在自己的身旁,而后才对一直站在一旁低了头的白勤道:“白勤,你也去给四丫头把个脉,心里头有个数,也兹当是确认一番。”

他这话说的是不明显,但是白大人却已然听出了几分端倪。

他倏然站起身,看向白勤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严厉了起来:“白勤,怎么回事?!”

白勤到底是个文人,又一向迂腐。显然平日里他也是惧怕白大人的,此刻白大人一出言,他便即刻跪在了白大人的跟前:“父亲,是我错了!秦家四妹妹腹中的孩子……大约……大约是我的。”

\"什么大约?!\"

秦晓丝本就被这一连串的惊吓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原想着白勤来了也算是个依靠,却没成想他如此没有担当,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就拽了白勤的衣袖:“我唯有你这一个男人,你怎地说大约是你的?!这孩子分明就是你的,你若是不认,我便当真只能跳湖去死了!”

这下,白勤便更没有话说了。只是将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而后干脆给白大人磕了个头:“父亲,是我错了!”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那白大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个儿悉心教养出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气的浑身都在颤抖,老脸涨的通红:“你怎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呢?!我叫你来秦府,是为了让你和三丫头定亲前多见见面的。你也和我说,你还挺喜欢三丫头的,怎地如今,如今竟然……”

“白勤,你这个骗子!”

可白大人话还没说完,秦晓丝就再度扯上了白勤的衣袖,指着他质问道:“你不是和我说,你从没有喜欢过我三姐姐,只喜欢我的吗?白勤,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