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定?

如此亲昵的声音,便当知道悠扬郡主和梁一沉的关系是如何密切。

可灵霏听到身后的梁一沉,似乎对悠扬郡主的热情有些冷冷淡淡:“我如今叫梁底。”

愣了愣,灵霏倒是想起自己回回见到梁一沉的时候,似是想到的都是“梁一沉”这个名字。想来他对这个名字有些抵触,那日后她也得注意才是。

本以为梁一沉这样冷淡的态度会让悠扬郡主生气,毕竟是天之骄女,整个京城之中还没有敢不给悠扬郡主几分颜面的

可让灵霏没想到的是,悠扬郡主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般,脸上的尴尬只是一闪而过,便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道:“哥哥若是忙着,便就去忙旁的事情吧!”

她是想将梁一沉支走,好继续威胁灵霏。

可惜梁一沉只是站在灵霏的背后,沉沉看着悠扬郡主:“方才送白家的回去的时候,遇见了秦家的大公子和他夫人邵佳宁。我记得从前邵佳宁同你的关系不错,她且在外头等着阿霏妹妹呢,你们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我便将阿霏妹妹带过去就是。”

灵霏觉得,这个梁一沉真是说谎话都不眨眼的!

哥哥官中忙碌,嫂嫂早上便去寺中上香求子,怎会出现在此处呢?

可悠扬郡主旁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偏是听了梁一沉此言,当真收回了手中的鞭子,诧异和怨毒的目光便看向了灵霏,话又是问梁一沉的:“哥哥什么时候同这小官家的庶女关系如此密切了?哥哥可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才是,与如此小庶女过往甚密,实在是有失-身份!”

她这话,灵霏是当真不爱听。

抬眸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梁一沉抢了先:“悠扬,你任性了。”

他语气里的冰冷,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要冰冷冻结:“这话不该是从你一个郡主的口中说出的。若是让圣上或者你父亲知道了,恐怕是要训斥与你的。”

说罢,他便上前一步,挡在了灵霏的跟前儿:“何况我与秦家的大公子秦若海交好,如今又得圣上眷顾而共事。照拂一下他家中的妹子,又如何是有失-身份呢?”

因为面对的是悠扬郡主,所以他字字句句之间虽还及不上“训斥”这两个字,但是也足够严厉。

而一向骄傲的悠扬郡主,却竟当真是在梁一沉的跟前儿低了头,委屈道:“一沉哥哥,定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我难堪吗?梁侯伯伯还托付我叫我一定要找机会让一沉哥哥回侯府去呢,如今瞧着我这面子都被哥哥驳了,哥哥定然是不能听我的了,是不是?”

其实她这以退为进的方法很好,连灵霏瞧着她这般模样,都有些替她委屈了起来。

奈何她面对的是铜墙铁壁一般的梁一沉,梁一沉只是转身,没有理会悠扬郡主,反而看向了灵霏:“瞧着你脸色不好,走吧,你嫂嫂还在外头等着接你回家呢!”

分明是同一个人,却是不同的语气,叫灵霏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小蕊跟着梁一沉一起往外走,灵霏才匆匆对悠扬郡主和江玲薇行了小礼之后,跟在了梁一沉的身后。

一直到走出了这院子,一直沉默在前的梁一沉才开了口:“你真笨!”

愣了愣,灵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

梁一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灵霏差一点儿就要撞到他的后背了。

灵霏终于勉强停下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几乎已经和梁一沉之间没有任何距离了,便悄悄地后退了一步,这才有些心虚地抬起头来:“你说……我笨?”

梁一沉伸手,重重地点了点灵霏的脑袋:“她们若是要为难你,你便就站在那里叫她们为难不成?今日若不是我,难不成你真要叫悠扬打死在这里吗?”

他对自己的关心,灵霏倒是一向都知道的。

只是被他点了那廊下,也不知怎地,灵霏的心里竟是有一种不服气的感觉,倔强抬起头来看向了梁一沉:“有江玲薇在,她不会当真动手的。何况她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倘若当真是将我给打了,只怕也丢了她的颜面。她不过就是吓唬我一下罢了,我是知道的。”

灵霏这晶晶亮亮的眸子,叫梁一沉心里头的那些个生气,竟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只剩下了一抹哭笑不得:“罢了罢了,当真不知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笨。”

说着,又想起什么一般,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方才送那白家的回去之时,瞧着他似是很喜欢你。如今你和白家的亲事,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他们这几年一直都有通信,所以他问这个,灵霏倒是不觉得奇怪,只是依言答道:“若是家中定了,大约便是白家了吧。我今儿没怎么打扮就出来了,倒是没想到他会瞧中我。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听着灵霏的停顿,梁一沉自是要继续问。

灵霏本想说还以为白家的瞧不上她,她这婚事还能再拖一拖。却实在是觉得饿,这话在梁一沉的跟前儿不好说。

便只是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今日多谢一——梁底梁侍郎了!”

梁一沉愣了愣,而后浅浅一笑,复又前行给灵霏带路:“你还是叫我梁一沉吧,听着你叫我梁底,觉得总是不习惯。”

这男人可真奇怪,一会儿喜欢人叫他梁一沉,一会儿又要人人叫他梁底。

只是他怎么说,灵霏便怎么叫就是,反正她如今在这京城里头也算不得什么头脸,自是不敢和驳了梁一沉的意思。

自然了,梁一沉将灵霏带去外头,是没有邵佳宁等着的。

梁一沉只是将灵霏送上-了她府中的马车,却似是欲言又止。

看的灵霏都有些着急了起来:“你若是有话,直说就是了,何时变得如此吞吞-吐吐?”

梁一沉低头一笑,似是也觉得自己有些磨叽,这才开了口:“你……对那白家的公子印象如何?”

虽不知他为何问这个,灵霏只当是他关心自己,便如实回道:“他……是个实在的。不过头一次见面,我也对他没什么更深刻的了解。只觉得他们太医院白家的确是规矩人家,想必……他大约也是个能顾着家的就是。”

“顾家?顾家……”

梁一沉的口中念叨着这个词,而后才对灵霏拱了拱手:“好,我知道了,你且放心回去吧!”

灵霏也对他回了礼,这才钻进了车厢里,却实在不明白梁一沉为何要问这个。

虽说灵霏是先回了府中,可刚回了院子里,松柏就前来同灵霏说,秦岳和秦远山正在前厅等着她。

灵霏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又匆匆去了前院儿,便瞧着秦远山笑眯眯地坐在厅中看着灵霏:“不错,咱们三丫头,当真不错!”

灵霏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听得秦岳的声音沉稳:“方才白家来人了,说是白勤觉得你很是不错,温柔懂事,又体贴知礼。若非他被蹴鞠误伤,本是想邀你隔日去白府的千药会的,你意下如何?”

可灵霏还未说话,一旁的秦远山便笑道:“父亲,三丫头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如今既是两方都觉得合适,自然要开始替亲事的事情了。正好孟晴也给二丫头相中了二品大夫家的嫡次子,若是两边都能成,那便叫她们一同出嫁,也算是双喜临门。”

秦远山乐得开心,秦岳却是皱了眉,泼了秦远山的冷水:“那二品大夫家的门楣,是你想攀附就能攀附的吗?!何况如今朝中形势不明朗,他们却公然表示支持宁王殿下。圣上态度也不明确,这会儿子他们屈尊降贵地看中了咱们家的女儿,必定是有所图,恐怕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的亲事!”

一盆冷水泼下来,秦远山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挂不住了。

仔细想了想,也不知该如何应对:“那……父亲瞧着……如今该怎么办?”

秦岳却是皱了皱眉,而后看向了灵霏,若有所思一般:“太医院白家……算是个好人家,可咱们初到京中,实在不知这白勤的人品如何。倒不如先不要这么快就映衬应承下来,择日的千药会叫孟氏带着她们几个姐妹都去凑个热闹,再仔细观察观察白家。”

旁人都可以不在意灵霏,但是秦岳却是实实在在地为灵霏而着想。

秦远山看了一眼下头低着头恭顺的灵霏,也觉得秦岳说得对,点了头,这事儿便就这么坐定了。

秦岳留了灵霏晚饭,用了晚饭之后,灵霏才回到了自个儿的屋子,却瞧着有丫鬟送了一个精致的食盒子来:“姑娘,这是今儿前门送进来的。说是太医院白家的给姑娘送了药膳!”

白勤?

灵霏打开了那食盒子,瞧着最上头一层,放着一封信:阿霏亲启,今日在蹴鞠场上见着阿霏妹妹,瞧着你脸色略有不好,想来是今日暑热太过之缘故。特此做了一品药膳,望你珍重身体。白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