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趾高气昂

瞧着灵霏这些日子看到自己都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容泽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大家都在场上蹴鞠,你一人在此处做什么?”

好在旁边有人,灵霏的身体也稍微松泛了一些:“我……不怎么会蹴鞠。倒是瞧着将军府中这花开的甚好,因而专程在此处赏花来的。”

听闻此言,容泽也是点了点头:“这倒是,你一向对蹴鞠都不甚精通。不过今日也不过是来玩一玩的,不必那么认真,还是去前头的蹴鞠场吧?”

“哈哈哈——罢了吧,容泽哥哥可别劝她了!”

灵霏还未说些什么,便听得容泽身后忽而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定睛看去,是个穿着一身正红色劲装的少女。

她浓眉大眼,不似别的姑娘一般挽些利落的发髻,反而是将乌丝全部如同男子一般束于头顶,带这个墨冠,瞧着是十分英姿飒爽。

她的腰间别着一条长鞭,虽说个头不高,可脚步轻盈之下,瞧着便知道虽是个女子,却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如她一般英姿的姑娘,却唯她最是张扬,恨不得用下巴瞧着灵霏:“听闻是从泉州城里来的小门户的女儿?她便是不会蹴鞠,容哥哥又何必要为难她呢?想来她们泉州城那般偏远之地,大约连个像样的蹴鞠场子都没有吧?”

虽说这京中大多大户人家的是瞧不上她们秦府这般小门小户,可将这瞧不上放在明面儿上的却是没有几个。

何况秦府虽说小门,却也是治家严谨。秦远山虽区区五品闲官,但秦若海如今在朝堂之上却也算得上风头正盛。

既然知道她是秦家的女儿,却还当着面儿如此羞辱的,灵霏倒是有些好奇这位红衣女子的身份了!

站起身来,灵霏瞧着她和自己差不多的年岁,不过个头还是要比自己高一些,气势仿佛也更强。

只是这里是容家,虽说心头不悦,她却也只能屈膝对那女子行了个小礼,声音之中带了几分怯怯:“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姐姐,我初来京中,的确是不懂规矩的,还望姐姐大人大度,海涵才是。”

虽说是屈膝了,可这话听起来却也没有那么卑微。

偏偏红衣女子却总觉得自个儿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心里头越发地憋闷了起来:“我方才瞧着你们秦府的那唯一一位嫡出的姑娘正统我哥哥说话呢,想来你便是庶出了?庶出的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

行,忍!

灵霏有时候都觉得,她简直就像是个软柿子一样,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要忍下去不成?

可对方的身份显然比她们秦府高了太多,若是她在容府之中和这人起了什么争执,恐怕不妙的还是她。

所以她也是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和这个飞扬跋扈的女人吵起来就是了。

好在一旁也不是没有旁人,容泽便是头一个挡在了灵霏和那女人的中间和稀泥的:“这是做什么?既然请来我府中了,便就都是我的客人。两位如今尚且还不认识吧?不如我来介绍一下!”

她指了指那红衣女子,对灵霏道:“这位是丞相家的嫡长孙女,名叫方洁。为人爽利,从小在我父亲的门下学习武艺,倒是个难得的巾帼女子呢!”

原来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位丞相家的嫡长孙女到的确有眼高于顶的资本。

而后容泽又指了指灵霏,正准备给方洁介绍,却被方洁一把打开了容泽的手:“一个小官家的庶女,同我说什么?我不稀罕同她这种人来往,只是今日既然是容哥哥你开口了,我自然要给你几分面子的。否则就瞧着她嫡姐那般不知廉耻地叨扰我哥哥的样子,我非要将她打趴下不可!”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倒是闹的在场旁人都有所尴尬。

灵霏也是有些无奈:这次分明又是秦月悦闯的祸,怎地竟将这污糟的事情再落在了她的头上?

不过好在方洁走了,灵霏也稍稍舒了一口气,却是瞧着方才跟在方洁身后的另一个穿着一身紫色衣衫的女子朝着她走来,刚松下来的气复又变得警惕了起来。

容泽也注意到了她,自然而然地便挡在了灵霏的跟前儿瞧着她:“不是吧?阿薇妹妹也要凑这个热闹不成?”

那被唤作“阿薇”的女子,却是“扑哧”一笑:“你当阿洁为什么非要来找她的麻烦啊?就是瞧着方才她邀你你都不理,却直接来这后院儿里找了她,这才心里头生你的气呢!我之前还不以为意,如今瞧着,你当真是对这个泉州来的小庶女关心的很啊!”

这话说的也十分不好听,叫灵霏的心里比方才还憋闷。而且听这个阿薇和容泽说话的语气,想来他们在京中的关系也是十分要好。今日她杵在这里,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容泽却是挠了挠头,笑眯眯对对那阿薇解释道:“她叫秦灵霏,是秦若海的三妹妹。你对秦若海都能万般夸赞,怎么还和阿洁一起欺负灵霏妹妹呢?我与灵霏妹妹是泉州城的旧相识,如今自然要照顾些,便是如此阿洁也要生气吗?”

那阿薇听了这话,只是轻笑一声,而后推了容泽一把:“好了,你快去哄哄阿薇吧。你放心,我可不会欺负你这位青梅竹马的灵霏妹妹就是了!”

瞧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好不热闹,灵霏却是无得无趣至极。

但毕竟是日后要在京中行走的,灵霏便也耐着性子对那位阿薇福了福:“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阿薇看向了灵霏,眼中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来:“我叫江玲薇,你叫秦灵霏,咱们这名字倒是有缘。”

江玲薇,当朝二品太子太傅家的嫡长女,果真这能入了容府和容泽嬉笑打闹的人,都是旁人高攀不起的。

灵霏知道自个儿肯定入不了江玲薇的眼,便也不愿如秦月悦那般处处巴结,只是淡淡道:“不知江姐姐刻意将容小将军支走,是为了同我说些什么?”

江玲薇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灵霏这般聪明:“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便直言不讳了。第一,是为了方洁同你说一声。她那人呢平日里就有些张扬,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连那些世家的公子哥儿都不敢招惹她那张嘴,她今儿说的话,你且莫要放在心上就是!”

不放在心上?

灵霏终于抬起头,看向了这位江玲薇:“她虽是大丞相的嫡长孙女,可这般空口便侮言之语,恕我不能如同姐姐所说一般地不放在心上。只是我心里头知道,你们都是我招惹不起的,所以姐姐大可放心,日后瞧见了你们,我躲得远远的还不行吗?”

灵霏承认,她这是说的气话了。

可是不知为何,听了江玲薇如此言语,灵霏的心里头便就是忍不住。

江玲薇愣了愣,瞧着灵霏有些梗着的脖子,心里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竟然……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这个秦府的小庶女:“我知道。嗨,说白了,她就是因为你姐姐,又瞧着容泽总是护着你,心里头才不爽快的。她从小.便和容泽定下了娃娃亲,前儿及笄的时候,容家就着人去方家问过了。若不是大丞相如今年纪大了还想留这个最喜欢的孙女儿在身边多几日,恐怕她及笄那一日,她与容泽的婚事就定下来了。”

看似江玲薇是在和灵霏解释,实则她处处都在强调方洁的身份,灵霏又怎会听不出?

所以她也是微微一笑,抬眸直视着江玲薇的双眼:“你放心吧,我虽和容小将军的确是旧相识,不过我还没有以为自己能入得了容家的眼的地步。如我这般身份,若当真和容泽牵扯,恐怕日后会连个骨头渣都不剩。我惜命,所以也望你回去告知方洁,叫她不必担心与我,有这功夫,不如去担心担心旁的容泽身边的人就是!”

灵霏这话说的刚硬,江玲薇倒是也不生气。

只是指了指马球场,嘴角勾了一抹笑地看着灵霏:“瞧着你姐姐被欺负的样子,你不想去替她报仇吗?”

灵霏这才发觉,分明一向都不喜蹴鞠的秦月悦,竟是不知何时上了场。跟方洁的哥哥是一队,却仿佛被针对一般,当灵霏看去的时候,她正被人绊倒在了尘土飞扬的蹴鞠场中。

摔得一头一脸都是灰,却竟是无人上前将她扶一把!

可不知为何,瞧见秦月悦如此惨状,灵霏的心里却是半分都没有怜悯。只想着她若非自不量力地非要去招惹方家的,又何至于闹到这般田地?

于是便转了头,对江玲薇道:“我实在是不擅长蹴鞠,便不上场了。你们好好玩就是,我仍继续在此赏花!”

江玲薇瞧着灵霏就和那软面团一样,便是一拳头打进去也没什么反应,亦是自觉无趣,便回头上了场。

场上胜负已定,因为秦月悦的拖后腿,方家的没能赢,自然对秦月悦没有什么好脸色。

还是丫鬟上前,将秦月悦扶了下场,瞧着孟晴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