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要猖狂到如此地步?!
灵霏几乎本能地向后又退一步,而后狠狠地将邵应群的手甩开,又将脸别开,绝不让他触碰到自己的下巴:“还请邵公子自重!”
邵应群却不曾后退半分,反而是灵霏越往前,他便跟着往前,非是要黏上灵霏不可:“你这般怕我做什么?往后若是我真向你家提亲了,咱们就是最亲密之人,你怕谁都不该怕我才是啊!”
恶心!
灵霏的心里,只有这一种感觉。
小蕊也挡在了灵霏的跟前儿,气哼哼地看着那邵应群:“邵公子还请自重些!这里是秦府的后院儿,公子以男宾之身进入这后院之中本就是不妥,若是再来招惹咱们姑娘,便是毁了姑娘的清誉。还请公子即刻离开!”
小蕊虽只是个小丫头,此刻却极为有气魄。
然而邵应群大约也是瞧着她们只有两人,竟是上前来,一把将小蕊推开了去,继续走向灵霏,眼神却变得多了几分阴鸷:“这是爷要给你好脸,你自个儿不要脸是不是?!瞧中你,是你的运气,怎地你们这小小六品官家的庶女,竟还瞧不上我定州邵家不成?!”
一边说着,他竟是一边又要伸手上来对灵霏动手动脚!
这下,灵霏是再也忍不住,绝不可能让他碰着自己的。
眼瞧着邵应群的手又要伸过来了,灵霏却也不闪躲,反而是朝着前头而去,拼了一般地伸出双手,狠狠地推向了邵应群——
只听“啊——”地一声惊呼,邵应群万万没有想到,灵霏瞧着就是个小丫头,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只这么一推,便是将他整个人推得朝着后头仰倒了过去,连他身后的小厮也没能扶住他,他整个人便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砰——”
灵霏似乎听到了邵应群的后脑勺磕碰在地上的声音,却也管不得其他,只是快步越过了邵应群。
而邵应群则是吃痛,本能地用手抓住了灵霏的脚腕,恶狠狠地盯着灵霏:“你若敢走,我便喊出声来,叫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秦府的三姑娘,和我一个外男在花园里拉扯不清!”
若他不是这般威胁灵霏,灵霏或许还没有到狠绝的那一步。
可此刻感觉到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腕,灵霏却也不在乎那么多了。
眼瞧着是躲不过那几个小厮的围堵,说时迟那时快,灵霏眼尖地瞧见了一旁从假山上掉落下来的冰凌,干脆另一只脚死死踩上邵应群的手臂,一只手稳着身体,另一只手伸手拿了一个冰凌,直直地对准了邵应群的眼睛!
“啊——别别别!”
邵应群适时求饶,灵霏的动作也即刻停在了当场,可冰凌最尖锐的地方,却是距离邵应群的眼睛只有分寸的距离了。
灵霏抬眸,恶狠狠地瞧着那些在一旁都看呆了的小厮们:“你们若再往前一步,我便戳瞎他的眼睛!到时候倒是瞧瞧,是你们抓我的动作快,还是我戳瞎他的动作快!”
灵霏年纪虽小,气势却不见半分。
那小厮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是进是退。
反而是那方才还叫嚣的邵应群,此刻却是害怕了一般地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退下退下,你们都退下!少爷我的眼睛最重要!”
因为灵霏手心的温度,那冰凌便有些花了,一滴水滴落在邵应群的眼皮上,冰冷的感觉吓得他浑身一颤,忙对灵霏求饶:“秦家三妹妹,你看……我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吗?不至于到这一步,说到底我也是你们家的客人,总不好你真的戳瞎我的双眼,要怎么和你父亲交代?”
灵霏自然不是真的要对邵应群如何,却仍旧是保持着自己那一副警惕又气势凌人的模样:“好,叫我放过你也可以。但是你日后见着我,便是退避三舍,可能做到?”
“能能能!一定能!”
这会儿子为了自个儿的眼睛,邵应群是什么都答应的:“三妹妹,你踩得我的手臂都要断了,而且我这会让头晕目眩十分想吐,快些放开我可好?”
大约是他方才的后脑勺撞得有些狠了。
可灵霏的脚下却仍旧继续在用力:“还有,今日这事儿你若是出去到处乱说——”
灵霏眯了眯眼,顿了顿,方才继续道:“我知道,你若是想毁了我的名声,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若你那么做了,我便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要你记得你总是欠我一双眼睛的,你信不信?!”
又是一滴冰水滴在了邵应群的眼皮上,叫邵应群再打一个哆嗦:“是是是,三妹妹放心!我……我不至于惹了这种事情出来!”
其实灵霏的心里头仍旧是不放心的,可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想来她今年不过十二岁,声明清白,若是那邵应群当真在外头乱说,旁人也未必肯相信就是了。
这么一想,灵霏便稍稍放松了几分踩着邵应群的手臂的脚:“你让你的小厮全部都回去正厅,我再放开你。”
邵应群这会儿子实在是晕眩地天旋地转,不管灵霏提什么,他都是忙不迭地点头。
小蕊亲自看着这些小厮们朝着远处而去,灵霏这才举着冰凌,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脚。
邵应群方才摔倒的拿一下是当真撞得啃了,所以他便在地上挣扎了许久,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子来,再不敢抬眸看灵霏:“现下……我总是能走了吧?”
灵霏给他让了一条路,瞧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继续道:“今日是我对不住邵家哥哥了,可也还望哥哥记得我的话。若哥哥将我逼急了,我便是只兔子也要学着咬人,拼了自己这条性命,总能伤哥哥几分,还望哥哥自己掂量。”
听着这话,邵应群却是没有回头,只是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对着灵霏挥了挥手,仿佛在告诉灵霏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清了。
却是在邵应群离开之后,小蕊的忧心忡忡没有减少半分:“姑娘,他会听姑娘的话,不在外头乱说吗?”
灵霏摇头,终于扔了那冰凌,方才感觉到手心里头已然寒凉入骨:“我瞧着他的性格……未必会受我威胁。不过好在我年纪小,他便是出去说,旁人也未必信我与他有什么。何况今儿是大姐姐叫我一同来后院的,大姐姐会护着我的。”
自柳姨娘死后,灵霏便从不曾如此信任过什么人。
她转头瞧着小蕊,脸上带了几分苦笑:“你这些日子也在外头打听着。若真有什么苗头风声传出来,咱们也好早做准备对付这个登徒子。”
“是,如今也唯有这样了。”
小蕊对灵霏自是没有不听的,瞧着灵霏的手心冻得通红,她也心疼地将灵霏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不过还好,一直到了宴席开始之后,灵霏也都没有听到那邵应群乱说什么话。他像是当真撞得晕了一般,倒是也不再多话,整个人瞧着晕晕乎乎的,又吐了两回,宴席刚刚结束,他便给秦府告了罪,先头回去看大夫了。
宴席过后,整个府中的气氛倒是比之前稍稍轻松些。
男宾们大多都被秦远山请在前院里头,女宾们则是都到了后院儿,也算是两家和乐。
后院儿自有孟晴招待,对邵家人倒是也热络。
秦凝玉则是又拉了灵霏的手去了一边说悄悄话,这刚到后头,就瞧着秦凝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灵霏,微微皱眉:“方才我听下头的说,那邵应群找你麻烦了?”
这下轮到灵霏的心里头重重一沉:“姐姐知道了?!”
秦凝玉同为庶女,自是知道灵霏在害怕什么,也是轻轻地拍了灵霏的手:“放心吧,我不会让这事儿传出去的。而且这事儿我还听闻,那邵家家的不懂规矩,在后院儿遇见了二妹妹,是二妹妹将他引去你那里的。这边的小厮我还是有能力打发掉的,但是你在家中可千万要小心二妹妹,知道吗?”
竟是秦月悦?!
是了,灵霏这也想起,那邵应群来的时候便说过,是在院子里遇到了一位小娘子的。
于是灵霏的心里,便不寒而栗:知道秦月悦总是觉得自己是嫡女,身边儿又有秦晓丝一直巴结着,所以不喜自己这个从不巴结她的庶女。
却没想到,姐妹之间,竟是要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吗?!秦晓丝平日里对自己再不好,也是家中胡闹些,不过拼着想让父亲责罚自己罢了。
可今儿她和邵应群的事情若当真传出去,她这一辈子就毁了啊!
果真秦月悦此人的恶毒居心和歹毒手段,比起她的母亲孟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瞧着灵霏低了头,秦凝玉自然知道是为何。
只是叹了一口气,本想用另一件事岔开这话题的:“你还不知道吧?方才我得了消息,说是暂住在咱们这定州的宁定侯的夫人,过身了!”
宁定侯夫人?
对灵霏来说,这是个陌生的称呼。
可让她的心脏仿佛一瞬间坠入无底冰洞的是,她突然意识到,宁定侯的夫人,便是梁一沉的母亲!
那个温柔至极却缠绵病榻的梁夫人啊!